皇帝的话音刚落,满殿文武同时震惊。
申时行也稳不住了,“陛下,秀远想干什么?”
万历大恼,你他酿的明知故问,“就是众卿家想的那样,这是我们放出去的猛虎,还未回朝,就开始反噬了。”
王锡爵大惊,“陛下,万万不可,西北此时应该见好就收,再打下去,宣大一体而动,靡费无数钱粮。”
皇帝在愁什么?这个靡费钱粮算挠到了点子上。
“秀远听起来七战七捷,豪气无比,众卿家都没有计算过,神机营装备、演练就耗费了十万白银,西北转了一圈,十万白银又没了,缴获又不能当饭吃,更卖不了银子,南镇抚司补充火药,两个月已经亏空二十万两了。”
张元功抢在申时行前头开口,“陛下,这正是银子带来的大胜,也是秀远以快打快的原因所在,越快结束战斗,靡费越少,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在边镇磨蹭下去,火药同样得补充。”
这是个悖论,内阁和其他勋贵,也像皇帝一样,刹那由喜转忧,考验大明中枢胆魄时间到了。
沉默了一会,申时行拱拱手,“陛下,不知可否看看秀远密奏,他不应该是这种狂妄无所顾忌之人。”
“当然可以,申爱卿,秀远当时说火器如何厉害的时候,你相信吗?现在他更加狂妄,但说的有理有据,来,都听听。”万历边说边向旁边的张诚使了个眼色。
张诚上前一步,“诸位大人,秀远密奏很简单,就是兵事行动。集目前二万战马,火速奔袭宁夏北的宰僧,然后东转奔袭鄂尔多斯本部,同时补充火器,扫清阿赤兔,以及庄秃赖和卜失兔残部,逼近黄河,威慑忠顺夫人本部,朝廷封忠顺夫人和俺答汗的儿子布塔施里为新的顺义王,边镇驻留一卫监视土默特,同时全面放开互市,内库工坊进驻河套敕勒川归化城。”
前面的兵事行动,所有人都听懂了,后面的短短一句话,听懂的人可不多。
申时行还要询问,张诚又快速解释了一下纺织需要大量原材料的问题。
最后还补充了一句,“秀大人以为,不管西海的战事如何,年底前,都应该结束土默特的战事,以免夜长梦多,察哈尔、喀喇沁、科尔沁、喀尔喀蠢蠢欲动。”
内阁的人精在张诚说完以后,反应都很快,王锡爵,“这得建立在他一路打顺风仗的前提之下,倒是一环扣一环。”
“哈,一环扣一环,朕说他有理有据,你们信吗!?”
“微臣以为,除了顺义王的事情,由忠顺夫人主动提出,其他的问题倒是不大。”
王锡爵的这个反应,把申时行都搞愣了,“王大人这么相信秀远能打胜!?”
“不,申大人,陛下,秀远是不是总理两镇,都改变不了他在主动攻掠河套的事实,鄂尔多斯各部必有反应,秀远不是个蒙头吃亏之人。这个反应越短,秀远优势越大,拖拖拉拉,反而陷他与危险境地。打不打胜说不好,但战事在塞外,秀远立于不败之地,大不了是一场跑马比赛,既解决了套虏对西海的威胁,也给忠顺夫人创造了时机。扯力克不可能回到河套了,他要么死在西海,要么远遁漠西,或者向大明乞降。为长久计,也必须恢复土默特的安稳。”
“王爱卿倒是与秀远想的一样,都是推忠顺夫人上位,还得替她扫清所有反对部落。”
“呵呵,陛下,比起秀大人的毒辣,微臣还差一点,这比郑洛在西海拉拢分化更有效,虽然看起来更难一点,不可否认,更彻底。”
“众卿家,目前西海反而不是重点,郑洛要是还能打输,他可以抹脖子了。宣大巡抚无法承担牵制任务,此时需要一位重臣坐镇。不是朕想主动生事,打到这个份上,说不准我们说话的时候,秀远已经跑到塞外了,他的兵事思路,朕倒是看懂一点,就是以攻代守,双方都跑起来,一天一战,或两天一战,天天都是新情况。”
“陛下圣明,申大人需要坐镇中枢,涉及兵事、外事、政事,尚书无法承担。微臣愿到宣大走一遭,联络忠顺夫人,既然形势变了,扯力克留在河套的部落也不可信。”
对外战事,皇帝一向都有‘信心’,就是心疼银子。
听到王锡爵的主动请缨,稍微停顿后,“传旨,内阁王锡爵钦差总领蓟镇、宣府、大同、山西军政,赐尚方剑、蟒袍、玉带,处置土默特封贡事宜,可便宜行事。左都督秀远赐尚方剑,总理延绥、宁夏两镇兵马。英国公立刻调集京营所属,补充神机营战马,明日携带南镇抚司新制所有火药,经宣府、大同到山西联系秀远,归秀远节制。”
“臣等领旨!”
“王爱卿,若见到秀远,替朕狠狠踹一脚,左都督是不赏不行,满朝文武被一个锦衣同知带着跑,你们倒是也心甘。告诉他,胜了没有奖赏,输了提头来见。”
皇帝发泄完心中的郁结,甩手而去。
大家此时已经了解到皇帝为什么不高兴,与战事本身无关,闹情绪。
皇帝虽然走了,剩下的人又商量了一个时辰的具体细节,王锡爵是内阁钦差,除了神机营要去河套,他也需要大量的护兵,大明惯例,变相的援兵,蓟宣大三镇也得调动兵力震慑草原,真正的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