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古至今,战争,都是前戏后戏占了大幅篇章。
打打杀杀的过程,一向简单快速,无外乎几个简单的动作重复。
神机营军械的进步,就是把之前需要调动全身用力的事情,变成了简单的食指一扣。
秀二原以为自己见到战争的残酷,会有不一样的心理路程。
这几天下来,却越发平淡,感觉这场游戏,就像‘打野’一样。与边镇的将士们不一样,对蒙古没有什么仇恨,更谈不上恐惧。
宾兔、着力兔老了,老了,就妖了。
秀二讨厌在这种状态下,与这种常年处于绝对剥削阶层的人玩心眼。
不管使者扯什么历史根源、朝廷政策、西北现状、双方实力对比,秀二听都不听。
只给了两个选择,投降,或者死。
进贡、互市、赎罪、封赏、自治,这是郑洛的想法,不是秀二的。
实力决定战争形式,意志决定战争走向。
大明朝,对土默特部落没有任何土地欲望,于是打一打、谈一谈,这种无聊乏味的循环持续两百年。
万历把秀二放到了西北,抛开无聊的打打杀杀,咱应该玩点高阶玩意,撬动一下边镇的长久形式。
……
九月十七,松堡僵持的第三天。
宾兔又派使者来了,“赔罪五千匹马,一万只羊,求大明让开通道,他们愿返回河套,不再占据松山。”
秀二命人削掉使者的耳朵,扔了回去。
亥时,十七的月光又明又亮。
松堡内部,八千骑兵人衔草马衔枚,安静的集结在城中央。
阵前两名五十多岁的蒙古贵族,白花花的胡子,“兄长,庄秃赖五千人在中卫长城外的沙山接应,我们需要奔袭二百里。”
宾兔是一等台吉,自然是此处的负责人,看了一眼身后还在淅淅索索准备的骑兵,沉默的点点头,“扯力克汗在西海仰华寺驻留,我们人少,一旦进入长城,到西海,又成了人家的地盘,等与庄秃赖台吉汇合,尽起鄂尔多斯三万骑兵,扫荡西北边镇。哼,秀远,太狂妄了。这是明朝要大伙死,别怪咱们反击。”
“卜失兔兵败,生死未卜,青把都惨死,甘肃镇外只有庄秃赖在贺兰山西侧的部落了,我们这一撤,西海成了孤军。”
“没关系,我们去了又怎么样,沟壑纵横的山地,汉人优势更大,西海的土番与明庭勾勾搭搭,我们过长城,到西宁卫,补给困难,郑洛更加高兴。”
“是啊,一切听兄长指挥,我们必须保持对明庭的压力,在塞外活动,以作为西海的援军。”
两人短暂的沟通,后面的人手全部准备完毕,带不走的也只好留下了,到时候抓明人来换吧。
子时,八千人一涌而出,奔马跨过倒塌的土墙,直奔正北严阵以待的三千神机营营地。
距离阵前一百五十步,蒙古人哈哈大笑,突然西转,调转马头直奔西北而去。
两个时辰后,缀后的骑士赶上来,“宾兔台吉,明军没有追击。”
“这是意料之中,我们向东,与庄秃赖汇合!”
……
距离松山堡东北约二百里的地方,叫沙山,与宁夏镇中卫长城近在咫尺,地处黄河西岸,往西是无边无际的大漠,往北是贺兰山西侧,庄秃赖在此有一万多部族,同样是土默特的‘桥梁’。
鄂尔多斯部庄秃赖,同样是俺答汗的侄子,力挺扯力克,与三娘子不合。鄂尔多斯部作为俺答汗兄弟的部落,因为与俺答汗关系的原因,搭便车加入封贡体系。
但又属于独立封赏的部落,嫌弃封赏过少,常年与明朝面和心不合,庄秃赖做了族长,多次入侵神木,与扯力克狼狈为奸,是袭扰边镇的主力。
这家伙同样参与了两年后的宁夏之战,在李如松手里吃了大亏才老实下来,老实也是相对的,小动作到死都没有中断。
这么‘重要’的人物,当然自始至终都在秀二的盘算里。松山堡无法围困,宾兔待不久、明军同样也待不久,既然他第一天没有到西海与扯力克汇合,那以后也不会。
道理很简单,扯力克需要的是桥梁,是援军,不是跑到身边的累赘。
白天说愿意赔罪五千匹马,完全是胡扯了,五百匹都舍不得,那这家伙就是决定突围了,而且为了避免粮草不足被追击,一定等到了援军。
沙山一个叫井洼的地方,考虑避风,庄秃赖领着五千骑兵在山里躲了一天一夜。
卯时,地面微微震动,远处隆隆的低沉声传来,这是大批骑兵靠近的声音,山口的庄秃赖望向南边,烟尘滚滚。
奔跑了一夜的宾兔、着力兔风尘仆仆,向着庄秃赖迎了过来。
“感谢台吉驰援,大汗遇到劲敌,明军的援军火器异常强悍,卜失兔、青把都败的太冤了。”
庄秃赖哈哈大笑,“我们先到贺兰山休整,老子本部一万人最多十天后就到,到时候我们反杀回去,吃掉这股火器营,宁夏、固原都没跑,说不准还能去西安府赚点银子。明庭胆敢攻掠塞外,就别怪蒙古勇士的报复。王妃再如何相信明朝,也得尽起河套土默特本部劫掠宣大,以换大汗平安回草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