丑时,复位后顺利返回‘窝点’。
扔下他们在地窖里清点,秀二与水旌辰到主屋研究账本。
一个小小的手工作坊,四百多织工,亏空竟然有三万两。不止工坊自己的亏空,还有皇城内侍硬分摊下来的一万多两。
难怪五年了,累死辛镇东也补不上。
驸马都尉在这里面一定出了大力,人家有钱。
也难怪他只收买了两个护卫,这是气不过,觉得有问题,又不知道问题在哪。失了先手,恶心一下刑部。
账本里记录着对内侍、户部照磨、校检人员的‘孝敬’。以及高买低出的亏空数目,这就是万历朝的财政状况的缩影。
张居正去世不到十年,就被彻底玩坏了。
二秀帮的能量实在太小,现在只能这么一条路继续玩下去。
再一天后。
刚一更天,北面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
“走水了…走水了…”
天干物燥,京师的房子都是连片的,最怕的一件事,就是火灾。
刹那间,宛平县所属的整个西城九坊,都严阵以待。
兄弟几人也作模装样拿着木桶跑向火源地。
辛镇东的房子已经成了熊熊火炬,照亮整个金城坊,紧挨着的两处民居也被引燃。
跑来的人都在两侧泼水,辛家是没救了,不能再蔓延了。
公母俩被明哲钲和楚仕兴控制着。两眼无神,依旧惊鸿未定的不断重复着,“鬼啊、鬼啊、鬼找上门来了。”
水旌辰作为从七品武官,百户所直属地盘,趁机做主,“把这两蠢货带到百户所,问清楚,明天送宛平县衙。”
不一会,裴长宇也来了。
秀二凑到跟前,“大人放心,刚起火,巡夜的兄弟立刻发现了,得亏救的及时,否则不堪设想啊,巡夜的兄弟立功了。”
“怎么着的?”
“是工坊仓库大使辛镇东,具体不清楚,两人都叫嚣着是闹鬼。他酿的,八成这公母俩睡觉忘了灭蜡烛,兄弟们带回百户所审问去了。”
“哦,吓死老子了,下月记得给今晚巡夜的兄弟每人多算十斤米。”
辛家的房子着完,火势渐渐小了下来。
救火的人还在往冒烟的木桩上不停的泼水,北面呼啦啦的又来了一群人。
京县县丞,平时很吊,这时候也上气不接下气。
“裴百户,锦衣卫兄弟辛苦了。”
“老哥客气了,咱们都倒霉,巡街御史要找麻烦了。”
“哪里的话,这不发现挺及时,要是等县衙巡夜的过来,万事皆休。”
“人在百户所,要不您带走吧!?”
“好,改天登门感谢。”
县丞叫过几个衙役,准备去百户所接人,秀二暗骂,想不到面对这事情,两人如此干脆。
裴长宇看了看指挥灭火的水旌辰,又看看秀二。
“秀二,你与县衙兄弟们去交接一下。”
“是,大人。”扭头又向四个衙役做了个请的手势,“几位兄弟请。”
回到百户所,两人已经‘问’完了。
“明校尉,什么情况?”
“秀兄弟,这两货被吓傻了,一会说鬼点着的,一会说他不该害那些女子,兄弟实在不知道他们说的是些啥。”
“记下来就行了。”
“记下了,两份。”
旁边的衙役看着两人对话,上来作了个揖,“感谢几位兄弟,辛苦了,那我们就带走了。”
“好。麻烦兄弟签个条子。”
四人架着公母俩走了,明哲钲递给秀二刚才的审讯记录,副本楚仕兴记录的,转交给了宛平县。
三人相视一笑,计划顺利啊。
……
今夜是个不眠之夜,裴长宇回到百户所,已是寅时,校尉们就在大厅里烤着炭盆打盹。
该点卯还得点。
“好了,大家都累了,安排好手头的事,迷瞪眼的时候注意点。散了吧。”
百户大人体恤兄弟,回到自己的公房,还是有点迷糊。
秀二照例给冲茶,‘碰’的一声吓了一跳。
回头,裴长宇手里正翻看昨晚的审讯记录,动作大了一点,把桌上的砚台都带到了地下。
不动声色的捡起来放回去。
“大人,您也累了,卑职守着,要不您休息一会!?”
……沉默。
“大人!?”
“大人!!??”
回过头来的裴长宇,又茫然得看了一下短短的审讯记录,摸摸额头冷汗,跌坐在椅子上。
“大人,您怎么了?要不回家休息一下?”
“秀…秀二,这个你看了吗。”
“看了呀,不就是闹鬼胡说吗。”
对面顿时怒不可遏,“放屁,去把明哲钲、楚仕兴这两蠢货叫回来。”
“哦,您稍等。卑职这就去传唤。”
裴长宇瞬间又推翻了自己刚才的话,“等等,等等,不用了…来不及了,他们还不知道躲在哪儿休息呢,我们立刻去千户所。”
跟在百户后面一路小跑,到了千户所门口,这家伙突然又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