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理寺、都察院,最近有一个涉及皇家的案子。
闹的沸沸扬扬,万历也不说怎么处理,一直拖着。
拖了一年之久,事发地点就在本百户所的辖区内。
皇家内库下属的手工作坊之一,解户家的六个十岁女娃。被管理作坊的皇亲国戚残害,丧尽天良,禽兽不如。
侯文牍,驸马都尉侯拱辰之子,寿阳长公主朱尧娥长子,万历的外甥。案发时,只有十三岁,现在十四岁。
一年前,解户家里不停有小女孩失踪,宛平县以为是拐子在京师作案,还上报顺天府尹协查。
协查通报转到锦衣卫手里,内城千户还没想好怎么敷衍呢,人就找到了。
公房后院,有一排小树,其中一棵死了,仓库大使令做工的人挖出来烧了。
这一挖,挖出四具还没有腐烂的女孩尸体。
赶紧上报…
仓库大使不知怎么想的,跳过宛平县衙,上报到了最近的大理寺。
大理寺转到刑部,刑部派六扇门刑名高手来查验,发现下面的土还有动过的痕迹,继续挖,又挖出两具。
解户家属认出衣服,正是在四人之前失踪的两人。
惊天大案,一天就破了。
刑部一到侯府,小家伙就跑了,不打自招。
四名护卫供出,少爷在醉酒之后失手打死婢女,偷偷埋在后院。
明朝刑罚分为笞、杖、徒、流、死五等,挨鞭子、挨板子、坐监狱、流放边疆、砍脑袋。
大明十岁以上都应该承担刑事责任,但这个案子不合适,因为侯文牍是皇亲国戚。
老朱同志的《皇明祖训》说了,皇亲国戚有犯,在嗣君自决……皆取自上裁。其所犯之罪只许法司举奏,并不许擅自逮问。轻则量罪降等,重则黜为庶人。但明赏罚,不加刑责。
也就是说,皇亲国戚除了造反,杀人不会判多大的刑,就是罚罚俸禄,最多贬为庶人。
皇帝沉默不语,百官开始了半年之久的嘴炮,当然,只限于三法司和言官,其他核心大臣才懒得参与。
这破事天下多的去了,最后又不会怎么样。
侯拱辰是宗人府宗正,寿阳公主朱尧娥还是当代长公主,万历的姐姐,两人不想受大的牵连,想把罪名安到四个护卫身上。
确实,十三岁的孩子怎么能杀四个人呢?
重新提审四名护卫,两人说是他们杀的,两人说不是。
刑部大佬一个脑袋四个大,他不是头大如何判罚交差,更不是头大如何给那些解户公平。
他头大的是侯拱辰和朱尧娥,你们就不能全收买了吗,收买一半恶心人。
尚书大人也懒得考虑了,指示下面的人赶紧处理。
于是,四名护卫被判死刑,协助醉酒状态的少爷杀人。
报回大理寺复核,人家也不想多事,扔给通政司报皇帝御批吧。
至于侯文牍,皇帝您自己看着处置吧。
锦衣卫的坐探把这个案子的所有卷宗都抄录了一遍,秀二看的很发寒,惊天大案如此草率结束。
还想建功立业?屁,只想巴结百户大人紧紧的,去千户所领俸禄的时候,巴结千户所的大人紧紧的。
这事已经搁置很长时间了,今天又看到。
秀二揉了揉笑麻的脸,又有点不甘心。
主持公道这种事情,想都不要想,没看人家尚书和内阁都不插手吗,自己算个屁。
只是偶尔觉得,应该是个巴结大人物的好机会。
这案子除了朝臣对皇亲国戚默契的处理,好像遗漏了一点关键问题。
脑袋里一团乱麻,也没理出个线头。
磨磨蹭蹭到了午时,拿起抽屉里的麸饼,干巴巴的啃了两口。
午饭是没有的,百户也没有。
喝了杯热水,捏了捏干瘪的肚子,准备在椅子上小憩一会。
门嘎吱一声开了,一身青衣的年轻人闪进来,贼兮兮的从怀里掏出一个白面饼子。
“巡街时候小旗给买的,你吃吧。”
秀二出了名的嘴刁,也没客气,美其名曰,吃不好脑不好。
兄弟俩换了个吃的,来人啃他的麸饼,他啃白面饼。
一人一碗白开水,这日子过的,真是泪流满面。
“今天这么早就巡完了?”
“大冷的天,没什么人,碰到宛平县衙役,大家商量了一下,各自转身回来了。”
“哦。”
来人又凑过来,双眼忽闪忽闪的看着自己兄弟贱笑。
一把推开。
“明天下值我们去吃羊杂,我请。”
年轻人得到大餐的许诺,返回炭盆前,“明天校尉发俸,我们还去翻本吗?”
“去呀,为什么不去?不去白不去,反正都是些蠢货。”
“没什么,哥几个问问,你躲到这后院不出去,大伙也不敢随意进来。”
这个校尉叫刑良,地下组织成员之一。
没爹没娘的独生子,十九了还没个媳妇,秀二拉进来的合伙人。
他家距离百户所最近,家里平时还没人,聚义所在。
“那个大使怎么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