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儒找到了卫清。

叔侄二人都减少对话，街上除了车辆，匆匆行人，雾气是浓稠化不开的颜料，在人群与周围建筑中肆意涂抹。

到家后，王儒先让卫清入门，先自己消消毒，把口罩和外套都摘下来，用热水洗洗手脸，仔细搓洗身子。最里面的口罩已经湿透了，即使隔了两层也被沾湿。

王儒让卫清帮自己拿多几个口罩出来，将旧口罩换下后，告诉卫清:“你从外面回来就洗个澡，我要去买点物资回来，跟你妈妈说一声。”

说罢他便往超市前去。

超市都是前来囤货的人群，每个人都包裹严实，脖子上围好毛巾，戴着防护眼镜，穿着雨衣，甚至是防护面具，五花八门的防护装备。

被一扫而空的多为面食，一些耐存的罐头在货架存量也不多，大米也即将见底，一些干粮面粉如果保存不当容易受潮，所以并未被人群考虑，各式方便面食材也被扫空。

王儒能想到的就是购置大米和面粉，看着货架上各式面粉，他也不管高筋还是低筋，都赶紧购置几大袋，大米仓库刚刚搬出来一筒，王儒迅速随人群过去抢米。

监控录像中众人如鸡群纷纷啄食大米，生怕少半斤八两大米，自己一家就没有保障，画面显得诙谐又令人紧张。

王儒只抢到了15公斤大米，袋装大米他也拎了两袋，他还到面食区域捡漏了两箱挂面，再从一辆闲置的购物车里拿了几罐水果罐头，路过零食区的时候，还是为家里两个小孩子挑了一大袋零食。

他的购物车上有太多令人眼红的食材，所以王儒明显察觉结账回家的路上，有着不少目光都望着他的购物袋，就连最后上楼的时候，擦肩而过的数人都对他购置的物件侧目而视，或是有着别样意味的目光。

王儒心里却没当一回事，终于回到了家放下这些重担。

冯邵乘一车人被告知不允许进入乌丹市，市内正在做紧急疏散。冯雪知晓疏散一事，不得不听从欧阳溪离开。欧阳溪在医院接到了冯雪的电话，转身回去接冯雪。

欧阳溪路上路过高架桥底，被逃难的人群堵住了，尽管头上还顶着雾霾，只有雾不见烟尘，白雾穿插在阵势庞大的人群，部分人还没有戴着口罩，大肆地咳嗽，周围人只好纷纷避让，人群如无头苍蝇。

有工人埋怨毒雾事件导致他们停工失业，疏散信息一直没有落实，自己得不到任何保障，现在又被堵在这里；有人称自己足足等了一整个早上，口罩都湿了好几个，人群不减反增，官方迟迟没有处理他们这类滞留的人群。

宁沛全所代表的官方完全没有停歇过，自疏散计划以来，许多变量严重影响了官方判断，高铁来回一趟并不耗费多少时间，问题就在于人群中不安定的元素，他们因为担心迟迟等不到离开，不服从安排，擅自做主，大大拖延疏散的步伐。

更让宁沛全头疼的一点，就是刚刚发生才十分钟不到的踩踏事件。

前往疏散的人群越来越多，现场配合疏散的民警中就有李学良，虽说转职到民警部门对李学良算是喜事，但是他丝毫高兴不起来，因为面前的人群正不断朝着前方积涌着，前头努力想回头看看尾部位置，尾部正使劲往前头挤，人群如棉袄越来越臃肿。

“别挤啊！还有孕妇的啊！”一个中年男人为他夫妻护着，颇有一副老母亲护崽的姿势。

“都别挤啊！都能上车疏散！”这是李学良的新同事拿着喇叭喊的。

“晓晓！晓晓！别松开手！晓晓！”

不知道是谁的孩子脱了手，人群多了又一股往后的压力，最后一捆稻草狠狠压倒骆驼，先是骚乱怒斥，人群中肢体接触难以避免，索性有人趁乱上手骚扰，先是尖叫席卷人群，行骚扰之事的人后知后觉，可人群正如海啸般拍了下来，部分人被压在最底下。

反复的踩踏，其他骨头碎裂算小事，男人保护头部不及时，转头他还想骂不长眼，但脸上的脚印越踩越硬，嘴角也渗出鲜血，把他与底下的肉体牢牢嵌到一起，身上各组织踩出瘀血，甚至大腿肉的血管爆开，大腿肉软垮垮的垂着，像一块被剥离的脂肪。

孕妇不知去向，不敢提及与想象画面，有人脚底一滑，还没撑起来，又让人潮群浪卷了进去，人群中不断碰撞，头破血流常见，但是人群没有停下惊慌，反倒是加剧惊恐程度。

甚有惨状，有人想着爬上高台躲避疯狂拥挤的人群，但是高台同样有人占领，那些人不让他上来，哪怕是挤一挤，那个人一下没站住，身子往后一仰，底下有人躲不及，直接一片的人被压倒，后来慌乱的人群根本顾及不到脚下的人，如擀面棍一样从几个倒下的人身上直接碾了过去，结局不言而喻。

不断有人坠地，后脑勺着地的当场失去意识，面部着地的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骨头被碾压成碎末，直至失去意识。

李学良同样难以驾驭这群惊慌失措的人群，他的同事几分钟前还在原地，几分钟后便被人群推嚷着消失了，李学良第一次见识叫破嗓子，他面前有个人被踩断了胳膊，他明显在嘶吼，在疼痛地挣扎哭喊，但是张着嘴却说不出一丝声音，干流眼泪。

高架桥下也堵了不少车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