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夜,王顺睡得并不安心,天气依旧燥热,自上次大规模停电后,虽说电视有人出面保证过会维护电力,只不过电费非但不减反增,单是这个月,王顺电费就花去了200元,还是在没开几回空调下,一个月的时间王顺又不怎么在家,200元的开支明显过高了。
好在平台发放了补贴,原本这笔理应得到的补偿却被电费变相地拿回去了,王顺心里难免不平衡。
恰恰准备享受着冷气入睡的时候,吐着凉气的空调突然收声,毫无预兆地停下。王顺被这一出弄得整个人更加烦躁,折腾着起身,将蚊帐硬生生踹出几道裂缝,一拳是打在墙面上,手吃痛了就用脚掌踹,依旧觉不过瘾,用身体各处拱着,直到踹到气消停为止,墙上甚至可以见到陨石一样的坑。
气消了但是也不见电回来,王顺索性直接披上衣服上街。街上倒是有不少同样被炎热逼得出门的年轻人,怨声不断,几句骂声也不够发泄。王顺心里始终有着股火气等着发泄,还未到达点着这团火气的时候,但是这团火气压抑不住,跟大多数人一样,王顺更像是找茬,也避免着被别人先找茬。
街上出现一通奇景,几个人都挺直腰板走着,避免着主动撞上别人,又不做主动避让,仅仅在快要碰上来时,一方选择快速侧过来身,街上几个人来回踱步,情形更像是几个高挺的模特在狭窄的走秀台上来回走秀,也是几个拳击手在互相绕着,等着对方露出破绽。
正当情形一触即发,此刻一只瘸瘸拐拐的田犬垂着脑袋,正准备避开这群蓄势待发且不怀好意的人群,原本没有人注意过这么一只带疤的田犬,它都准备好钻过人群,地上凸起的一块砖块,深深的刺入它的前掌,田犬瞬间痛得直哀嚎,凄惨犬吠却吸引了一街道的人。
王顺看着一伙人轮番上阵,他们觉得光是踢这只田犬听它哀嚎并不过瘾,甚至有人拿起了香烟烫它,一群扭曲恶魔正在毫无下限地折磨着田犬。本就一瘸一拐的它,彻底被踢断了的腿,施暴者并不惭愧,倒是觉得发泄得差不多,人群慢慢离开了,只剩下零星几人。
田犬身上的疤痕多了几条,此时的它后面两只脚完全站不起来,肚子上的脚印十分明显,被烫伤的口子很快结痂,羸弱无力的它希望通过哀嚎减轻自己的痛苦,施暴者表现出来的暴力倾向以及不稳定性,宛如一颗定时炸弹埋在城市内,这次可能只是一只田犬而已,那下次会是谁呢?
下一次这么动乱,对象会是谁呢?王顺想到这里背后一凉,这只田犬是弱者,是众目睽睽之下仍能被欺负虐待的弱者,他不想成为这样的弱者,但他也不忍心看着,生活在无数方面都欺诈了王顺,生活压迫着他,王顺被迫成为弱势群体。但凭良心,王顺依旧放不下身处弱势的事物。
他回屋内拿出纸箱,此时,田犬早已瘫软在地上,嘴尖流着血水,王顺谨慎地将田犬放入纸箱内,不敢接触田犬的伤口,只好自发驱车去到两公里外一家尚未营业的宠物店,他能为这只田犬做到的就这么多,将纸箱放在一个显眼处,在附近的24小时便利店买了一瓶水,倒在田犬伤口上稍作湿润。接下来他就离开了,这过程被几个人全程注意到。
停电两小时后,附近不安定的人越来越多,不少都是来自麻将馆、夜店或是网吧的社会人员,原本白天燥热的天气和难熬的工作已经让无数人面临崩溃,最近电力故障频繁,已经让大部分人非常不满意了,逐渐的怨声已经化作更加愤怒的声音。
不知是谁提议了一句,“走!去电力局!等他们开门!要个说法!”原本矛头不知指向何处的亢奋人群,瞬间有了指引。
王儒此刻正在楼上紧张的观察着周围一切,第二次停电时间在凌晨三点,恰逢跟其他几个房东吃完酒回家,上楼才发现大厅的灯打不着,妻子也是听见外面的动静醒了过来。
“又停电了,这才过去几天又停,都不知道电力局怎么搞的?”王儒瓮里瓮气地说着,“要大乱了,不太平了。”
孙李琳倒是被这话吓到,一时间乱了阵脚,真的就有收拾行李的打算。王儒后知后觉,想起这里不是酒局,自己随口一说的话,对妻子有着不可抗力。他急忙安慰妻子,“老婆,我说说而已,今天高低喝了点,没事的,没有什么不太平,都是假话。”
王儒并不晓得他此刻的无心之谈在某一日将会成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