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空中依然灰蒙蒙的,天地间一片萧索。
街边的一个面条店生意并不好,只有三个客人,都挤在一张桌子上。
刘正风换上了陈娟帮忙买的新衣服,最外面是一件黑色的风衣,风度翩翩,看起来特别的拉风。
他喝了一大口面汤,面汤的味道虽然乏善可陈,可是喝到肚子里一样很暖和。
陈娟的脸上冻的一片嫣红,她吃面条的样子非常斯文,一点也不像令人谈之色变的军统特务。
两人对面坐着一个二流子模样的中年男子,他是陈娟的密探包狗剩。
陈娟见包狗剩一言不发,只顾着吃面条,忍不住瞪了他一眼,从口袋里拿出几张日本人发行的军票。
包狗剩看到了钱,飞快的拿到手里,对陈娟笑了笑。
“姑娘,我告诉你,你今天这钱花的绝对不冤,徐州城里今天有两件大事发生,第一件,廖二爷的手下得力干将祁老六让人给弄死了,据说他是早上洗脸的时候,在脸盆里淹死的。”
陈娟吃了一惊,秀眉微蹙,她记得这个祁老六,昨天晚上他也跟着廖二爷出城接自己了,怎么会突然被干掉了呢?
就在陈娟冥思苦想的时候,包狗剩继续道:“第二件事是,你们军统徐州站的副站长刘杰,被日本人放回去了,目前就在那个什么天天杂货店里。”
“什么?”
陈娟大吃一惊,“啊”的一声站了起来,只觉得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呆了半响,颤声道:“这个消息可靠吗?”
包狗剩皱眉道:“陈姑娘,请不要怀疑我的职业操守,我就是吃这碗饭的,是要讲诚信的。”
陈娟心里百感交集,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直觉告诉她,事情不是自己想象的那样简单,一股阴谋的味道扑面而来。
包狗剩懒洋洋的站了起来:“你们吃吧,这面条我吃不习惯,我就先走了。”
刘正风忽道:“且慢,那个祁老六是谁杀死的?”
包狗剩双手插在口袋里,默不作声。
陈娟白了他一眼,又给了他一张军票。
包狗剩把军票放进口袋里,俯下身子低声道:“外面传的沸沸扬扬,祁老六得罪了廖二爷,杀他的就是廖二爷。”
刘正风苦苦思索,却不得要领,挥了挥手,让包狗剩走人。
两人对祁老六被杀一事不明就里,但是刘杰被释放这件事对两人来说绝对是石破天惊,惊掉了下巴。
刘正风和陈娟心里明白,进了日军特高课或者是宪兵队的大门,就别想活着走出来,除非你叛变。
当然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刘杰被日本人当做诱饵,引自己这些人上钩,也就是说,现在天天杂货店的周围,已经布满了日本特务,就等着自己上钩了。
在刘正风的眼里,如果刘杰心甘情愿的做日本人的诱饵,那么他就已经不值得信赖了,也不值得自己去营救。
如果他还算一个战士,他就应该奋起反击,和敌人决一死战。
如果他什么都不做,他要么已经叛变,要么他就是一个懦夫。
看来,自己什么都不用做了,如果非要做的话,恐怕不是救他,而是除掉他。
陈娟脸上失魂落魄,呆呆的看着寂寥的街头,心乱如麻。
她怎么也不敢相信,自己一直视为榜样的舅舅会背叛组织,投入日本人的怀抱。
上次泄密事件,自己从来没有怀疑到舅舅的身上,可是现在却事实在打自己的脸。
自从刘杰被捕之后,她一直都在四处奔波,到处求人,现在救他的人来了,他却叛变了,这是多么的讽刺。
她忽然间想到了一件事,她的上级谭欣还在天天杂货店里,如果叛徒是刘杰的话,那么谭欣就是无辜的人,刘杰可以不用管他,但是谭欣要救啊。
于是陈娟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
刘正风微微一怔,当即点了点头道:“不错,既然是自己人,那就要救出来。”
陈娟愁眉苦脸的说道:“现在日本人肯定已经将这条街围的水泄不通,这可怎么办啊?”
刘正风定了定神道:“这样吧,你先回去,我去那条街摸一摸情况再说吧。”
陈娟道:“你人生地不熟的,还是我去吧,那条街我太熟悉了,闭着眼睛都能走出来,更何况我是一个女孩子,不会引起他们的注意。”
刘正风摇了摇头道:“不,你们军统徐州站已经瘫痪,你们的所有人在日本人那里应该没有什么秘密了,你也不例外,我甚至怀疑,你的照片都会摆在日本人的办公桌上。”
陈娟皱眉道:“可是你。。。。”
刘正风打断了她的话:“没有可是,你听我的,先回去,让大家保持高度警惕,我不知道为什么刘杰没有把那个地方供出来,总之,一定要小心,随时准备转移。”
陈娟轻轻点了点头,幽幽地看了刘正风一眼:“那你得小心点,不要露出破绽。”
刘正风笑着点了点头,转过身大踏步而去。
栖凤街五十八号,就是天天杂货店的地址。
刚刚走进栖凤街,刘正风的脸上就露出了腼腆的笑容,好像一个邻家大男孩,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