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8年中秋节。
下午六点,黄昏。
枫桥古镇的太白仙居酒楼,夕阳的余晖照在牌匾上,显得庄严肃穆。
在二楼的临窗处,有一桌客人正在用餐,桌子上只有一碟红烧鱼和两样小炒,这一桌有四个人,大家似乎对酒菜没有多少兴趣,众人的目光总是往窗外看。
透过敞开的窗户,街道对面就是日军驻扎在枫桥古镇的地点,是一个宽阔的院子,东南两面都是低矮瓦房,西面却有一栋三层楼的建筑,每一层有八间房子。
三楼的走廊上有一个日本兵,正在百无聊赖地趴在护栏上,昏昏欲睡,无精打采地看着下面,他的枪歪歪斜斜地靠在墙边。
看来这是一个负责放哨警戒的日本兵,长期以来的平安,让他放弃了必要的警惕。
自去年淞沪会战以来,日军一路势如破竹,如入无人之境,侵占了大量的中国领土,造成日军飞扬跋扈,不可一世,对中国人充满了鄙夷。
日占区的士兵们更是骄奢淫逸,无恶不作,目中无人,他们之所以这样,是因为没有得到教训,没有受到惩罚。
在院子里东首的房子里,一个厨子正在忙前忙后的为日本兵装备中秋节晚饭。
在院子的大门口,有两个伪军守卫。
这时候突然有两辆三轮摩托车开了过来,四个伪军,两个年轻的女子,三轮摩托车径直开进了院子里。
其中一个脸上长满了麻子的伪军对着西侧的房子大声叫喊了两声,西侧房子忽然间打开了很多房门,里面钻出来十多个日本兵。
他们脸上充满了猥琐的表情,大呼小叫地跑到院子里,围着那两个女子,嬉皮笑脸地伸手去摸,那两个女子尖声惊叫,那些日本兵顿时欢快地大笑起来。
过了好一会,那两个女子被硬生生地拖进了西侧楼房的一间房子里,在拖拽的过程中,两个女子大声哭喊,凄厉的惨叫声在院子里回荡,令人闻之恻然。
然而那伙人不但不住手,反而大声呵斥,动作愈发粗暴,粗鲁地把女子推到房间里,然后那个麻子伪军在门外把门锁住。
那一伙日本兵接着大呼小叫地冲过去找那个做晚饭的厨子,看来是催促他做快一点。
看着这伙得意忘形,肆无忌惮的日本兵,陈薇脸色铁青,紧紧的握住拳头,目光好像要喷出火来。
"我们什么时候动手,我一分钟都等不及了。”
刘正风看着陈薇咬牙切齿的模样,轻轻叹了口气。
"不着急,再等一等。”
陈薇满脸怒容,杏眉倒竖;"这些天杀的日本鬼子,真是无法无天,我们早一刻动手,就多救一个无辜的中国人。”
李飞忽然对一个酒楼伙计招了招手,那个伙计连忙一溜烟地跑过来,李飞往窗外瞄了一眼。
"伙计,刚才对面发生的事情你都看到了吧?”
伙计叹了口气道;"看到了,我已经是见怪不怪了,每隔十天半个月,就会有新的姑娘被送到这里来。”
陈薇怒道;"你眼看着日本鬼子天天糟蹋这里的姑娘,你就这样无动于衷,就没有想过要救她们出来吗?”
伙计苦着脸说道;"姑娘,你高看我了,我就是一个平头老百姓,我吃了熊心豹子胆啦?敢去坏太君的好事?”
陈薇愤愤的说道;"大家都是中国人,你就忍心不管不问,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伙计嘿嘿笑了笑道;"姑娘,你就别跟我开玩笑了,我还不想死呢。”
唐云福对那个伙计挥了挥手,示意让他走,心想自己身为大名鼎鼎的军统,都对付不了这些日本兵,何必为难一个手无寸铁的老百姓呢?
这时候突然传来一阵噼噼啪啪的鞭炮声,没错,是鞭炮声,不是枪声。
这是有人在祭祀祖先,刘正风知道,广东人有在逢年过节祭祀祖先的习惯,他不清楚苏州本地有没有这个习俗。
他也不管这鞭炮是谁放的,反正这对自己等一会要进行的行动有利。
刘正风看了看唐云福和李飞,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陈薇霍地站起来,沉声说道;"李队长,我亲自带队去。”
李飞轻轻点了点头;"嗯,你小心点,去吧。”
刘正风忽道;"陈上尉,记住,要留一个活口,最好是他们的最高指挥官,我有大用处。”
陈薇犹豫了一会,点了点头,随即快步离去。
今天是中秋节,人们习惯在家里吃饭,在诺达的太白仙居酒楼,只有三桌客人。
刘正风让伙计把老板请来,老板是一个六十多岁的老者,和和气气地来到刘正风面前。
刘正风对老板笑了笑,忽然双手拍了拍,大声道;"诸位,我们几个是国民政府的,我们等一会要端掉对面的日军,请大家不要慌张,我保证大家没事。”
刘正风这几句话犹如平地惊雷,在酒楼上炸开了锅,那两桌客人总共有十多个人,都惊慌失措地站起来,就想往外跑。
现在行动还没有开始,如果让他们跑出去,势必会惊动对面的鬼子。
李飞猛地拔出手枪往桌子上一拍,满脸威严地看着那两桌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