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不会给他太多时间。
芙嫣这么一走又是两天没出现。
谢殒出不去,也联系不到外面,不知道她去做了什么。
他只是安静地待在十重天的丹房里,没有灵力无法炼丹炼器,便用刻刀随意雕刻一块白玉。
这块玉质地很好,莹润透光,压进他指腹时几乎与他指腹一『色』。
芙嫣来时他正雕得认真,她静静看了一会,看不出他要雕什么,转而去看他的脸。
他换过衣服,身上穿着靛蓝『色』的云纹丝袍,披着银『色』的广袖轻纱,青玉莲华冠,斜『插』白梅簪,长及小腿的墨发清逸飘『荡』,俊美苍白的脸上没有表情,空空的像无情神像。
似乎感觉到了芙嫣的存在,他手上动作一顿,稍稍回头,却在彻底转过来之前收了回去,继续雕着手里的白玉。
芙嫣站在原地没动,就那么看着,不走也不说话。
她对他的一些特定的行为还算了解,比如雕玉——过去三千多年里,他常会有这样的时候,不拘是做什么,可能是刻章,也可能是雕玉,或者炼丹炼器,他会做一些这样的事专注精力,这通常发生在他不高兴的时候。
回眸看看殿外的天『色』,果然,今日的十重天依然阴云密布,虽然这里是永夜无昼的,但总是雷云滚滚也很骇人。
芙嫣不怕这些。
她走到他对面盘膝坐下,单手撑头像在发呆。
谢殒动作越来越慢,逐渐停下,目光终是落在了她脸上。
她看起来很虚弱,比一开始虚弱很多,明艳的模样都有损。
谢殒握着刻刀的力道一重,刀刃划破手指,金红『色』的神血缓缓淌出。
他微一皱眉,无甚在意地想拿丝帕擦一下,但比他更快的是芙嫣。
她明明好像走了神,但却比他更快反应到他的伤,绣了红『色』龙纹的丝帕裹住了他的手,将他的血擦干净。
谢殒反手捂住了她。
芙嫣看过来。
“可去见过医仙。”
她消失两日,脸『色』越发差,恐怕是因失了心头血,还要整日维持这封神大阵,有些承受不住。
“去看。”他推着她起身。
芙嫣不耐烦道:“你为何总是催我去看什么医仙?我不去你不是更该高兴吗?我若不去,恐怕你都不用熬到灵力恢复这阵法就先坚持不住了,你不就自由了?”
谢殒脸上有些冷意,手指还没止血,又开始流,血滴在衣袂上,他毫不在意。
“事分轻重缓急,你真想因此修为倒退?”他春雪般温润里透着凉意的脸上,浮现出几分压抑,“你还不到四万岁,若真因此修为倒退万年,便连这上神之躯都会维持不住。”
“闭嘴,我说过我不在乎,别再想用这个刺激我放弃。”
“我只让你去寻医仙。”他突然说,“并未让你收起阵法。”
芙嫣一怔。
“你若疗过伤,阵法可维持得更久,也能关我更久,不是么。”
“你不是想让我去找医仙想办法收回心头血?”她拧眉。
“你不会收回。”谢殒判断得很明确,“但除此之外,也有别的办法缓解你的情况。”
虽然比不上及时收回心头血那样立竿见影,但仙界的医仙应该有办法帮芙嫣缓解痛苦。
若之前是倒退万年修为,寻过医仙后可能就只是几千年。
可芙嫣还是拒绝了。
“去了就会被知道我动用过心头血,父帝和母神一定会发现端倪,最后我还是要功亏一篑。”她脑子转得很快,“你若是想着这个,也死了心吧。”
谢殒一言不发地继续刻着手中白玉。
殿外雷云滚动,雷声阵阵,芙嫣沉默良久,忽然说:“你……”
“你是不是,还是有一点关心我的?”她做着本已告诉自己不要奢望的猜测。
谢殒低头雕玉,一言不发。
“这或许连千分之一的可能都没有,但——”芙嫣迟疑着,“比起逃开我,你或许,可能……还是更担心我的身体的?”
“谢殒。”
她靠过去,倾身自下去看他刻意敛低的眉眼。
“是吗?”
他还是不说话,还想继续雕玉,只是行动不如之前那么从容,有些僵硬,还有些匆忙。
芙嫣抓住了这些细微的变化,周身气息更加炙热,谢殒被这热意迫得仿若烧开的水,沸腾的白烟缭绕在两人之间,他突兀地丢了刻刀和白玉,将还在流血的手指挡在了两人之间。
芙嫣下意识为他止血,丝帕裹住他的手指,金红『色』的灵力绕上他的指尖,他的伤口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
这样轻微的外伤对上神来说很好解决,并不需要劳烦到医仙。
谢殒静静看着芙嫣帮他疗伤,明珠朦胧的光勾勒着他清冷认真的轮廓,他长睫扇动,别开了头,紧绷的肩颈稍稍松懈。
细微的叹息声划过,轻得几乎听不到,芙嫣也只是捕捉到一个尾音,以为自己听错了,多看了一会他的脸,没发现端倪,只得作罢。
“芙嫣。”
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谢殒唤了她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