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心中都藏着一处荒宅,林澈也不例外。
就比如夜幕下的村子,行人寥落,不闻犬吠。路过荒宅的围墙,眼前尽是裂纹,随时可能坍塌。当推开虚掩的荒宅大门,会嗅到一股霉味,提着油灯,举着火把,视野可及尽是枯黄杂草,还有坑洼的地面,那一撮撮泥泞的褐土。
或许一些人心中的荒宅会更逼仄,比如大门悬着俩点燃磷火的灯笼,又或者院墙内长着棵歪脖子树,甚至阴风怒号,邪祟滋生。
当然,这仅仅是林澈以往的想法,如今他内心的荒宅,便是眼前的这片乱葬岗。
上千副无名氏棺木,还有那不知屹立多少寒暑的竖棺。
激动吗?有那么一点,更多的却是敬畏。
这不是林澈第一次穿过这片棺材阵,不过每次的感觉都会不同,第一次头皮发麻,第二次疑惑好奇,这一次兴奋急切。
兴许是察觉到他的心意,上千副棺材并没有发出声响,四周静得吓人。
林澈走到第一副竖棺前,平时无往不利的嘴遁这次却意外的吃了闭门羹,不管他如何的口吐芬芳,面前这副竖棺始终纹丝未动。
“怎么就不灵了?”
林澈暗暗吐槽,随即伸手尝试推搡棺盖。
入手是一股难言的厚重感,就仿佛这竖棺是用石头或重金属打造,所以异常的沉重。
吱吱吱…
“有动静!”
林澈暗暗一喜,虽说必须得使上吃奶的气力,但好歹有用。
期间过去多久林澈没细算,估摸着也就五六分钟,这会棺盖已经被推出一道裂缝,一缕缕黑气透过裂缝朝外溢出。
深吸一口气,林澈正要卯足劲再次上手,不过在看到一缕缕黑气后,某个念头忽然闪过:“差点忘了这茬。”
下一秒,两团青灰气体渗入身体,紧接着林澈就发现他的手变得枯槁,形同干尸。与此同时,他明显感觉到推搡棺木变得丝滑起来,当然这并不是棺盖变轻了,而是他双手的力量有些不一样。
哐当!
仅过了几十秒,林澈就将棺盖推开了,而此刻他四周早已弥漫浓浓的黑雾。
林澈挥动着手掌,将面前的黑雾驱散,还不忘朝竖棺内瞅上一眼,只是这一看,脸色就有些不对劲了。
没有想象中的尸体,竖棺内,只有一面铜镜,以及一把锈迹斑斑的剪刀。
“铜镜?剪刀?”
谈不上大失所望,但也相差不大。对于竖棺的猜想,林澈曾想过上百种可能,可唯独没想过会是这么个情况。
并没有伸手去触碰铜镜跟剪刀,林澈只是观察这两件东西,失望归失望,但还不至于认为这俩就是堆在回收站旮旯处的破铜烂铁。
对于这把锈迹斑斑的剪刀,坦白说林澈真没看出名堂,随即他将目光转移到铜镜上。
兴许是高度问题,铜镜没有映射出他的面容,但林澈并未心生异样,仅有的变化,也只是目光渐渐变得迷茫。
他觉得正有一个女人坐在铜镜前,这个女人爱美,喜欢打扮。只是才过一会,女人就变得烦躁,似乎觉得脸上的黑点影响了她的美丽,她不知从哪掏出把剪刀,并用剪刀轻轻刺破了脸上那几颗黑点。
奇怪的事情发生了,当女人再次来到铜镜前,她脸上的黑点消失了,她变美了!
只是下一秒,女人又觉得单眼皮不够美丽,如同死鱼眼,她拿起剪刀,轻轻割开了眼皮。
再次来到铜镜前,女人拥有了梦寐以求的双眼皮,她一把推翻面前的化妆品,她开始用剪刀割开鼻子,她觉得自己的鼻子不够立体挺拔。
女人又变美了,她忽然觉得嘴唇太薄,她认为厚一点能更容易体现性感,她用剪刀割开上唇,接着是下唇。
女人疯狂改造自己,可她发现无论怎么修剪,都比不上隔壁村的小芳,女人觉得这是底子的原因,如果能有小芳的底子,她只会变得更美。
再次来到铜镜前,女人还是那个女人,但她的脸变得不一样了,给人的感觉好看又大方,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
女人废寝忘食改造自己,她觉得自己比电视上的明星还要漂亮,她寻思如果能有女明星的底子,应该会更美。
再次来到铜镜前,女人还是那个女人,但脸又变得不一样了,经过一番修剪,她感觉便是参加选美,自己也能轻松夺魁。她关注着电视上的选美节目,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改造着自己,直到有一天,她再次来到铜镜前,此时的她很美,美得让人窒息,甚至有种不真实感,只是这本该纯净无暇的脸上,却不断滋生一粒粒黑斑。
女人快疯了,她发现这些黑斑会说话,似乎还发生争吵,一直在说我美吗?又或者你这丑八怪…
女人凑到铜镜前,她吓疯了,脸上滋生的哪是什么黑斑,分明是一颗颗脑袋,她们在交流,在争吵!
女人疯狂的用剪刀刺着脸上一粒粒芝麻大的脑袋,可即便刺得血肉模糊,让她无法摆脱的谩骂声依旧在耳边回荡,她气疯了,也吓坏了,她不明白为何明明刺穿了那些怪物,可始终摆脱不了这些诡异的声音。
直到她看到脚下的影子,那单薄的身影,长满了数不清的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