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火很快覆盖了整片研究所区域，到处都是高温和浓烟，严重干扰了周凯的感知。

寻着记忆摸索到住宅区，终于在一片燃烧的废墟中找到了老人的身影。

“王奶奶，您醒醒。”

展开半兽化的虫翅，快速掀开附近的火焰附着物，同时把烟气也驱赶开，这才把老人平放在地上，大声呼唤。

老人幽幽转醒，看见面前陌生的年轻人和他背后奇怪的翅膀并不惊慌，自从跟随孙子来到这里，这类似的模样已经见过不少，自己的孙子也是他们中的一员。

“你是斌斌的朋友吗？”老人气若游丝，声音有些颤抖。

“我是，王奶奶，您别说话再坚持一下，小羽应该在附近，我找到他马上就带你们出去。”

周凯准备抱起地上的老人，却被老人抬起的手打断。

那只全是褶皱和老茧的手掌轻轻抬起，搭在了周凯的手臂之上。

“不要费劲了，孩子，咳~咳~我已经撑不住了，奶奶死之前只想知道斌斌他还好吗？他已经有半个多月没回家了。”

家，多么陌生的一个字，有住所就算是家吗？不是，有亲人在的地方才是家。

周凯这一刻有了犹豫，理性告诉他不能欺骗老人，要如实的把王斌死亡的消息说出来，但仿佛又有另一股声音告诉他不要说，撒一个善意的谎言让老人安心的离开。

咔嚓~周凯的心里像是有一堵墙碎裂坍塌，对着怀中的老人努力露出一个微笑回应道：“奶奶您放心，王斌只是在外面执行任务，您再坚持一下，我马上带您去找医生，或许过几天他就回来了。”

这是周凯第一次撒谎，心情却是无比的沉重和复杂。

“那就好，以后我不在了你们多照顾照顾他，他从小就脾气倔，还...总是...可是...”声音越来越小，絮絮叨叨似乎有说不完的话要交代给周凯。

突然就没有了声音，那只抬起的手臂也松开了自己滑落到一旁再也没有了动静。

一丝晶莹划过周凯的脸颊落在老人的身上，不知何时，泪水已经挂满了周凯的面庞，止不住的往外流淌。

“赵康！！！”

跪在地上的周凯突然对天发出一声怒吼，宣泄着自己心中的愤怒。

火场之中突然蹿出一道影子抽在周凯的身上，把他抽得倒飞了出去，怀中的老人尸体没有抓紧，被甩飞到空中。

撞在墙上的周凯大脑一阵晕眩，模糊的视线中就看见黑烟中伸出一根触手，从空中卷走了老人的尸体。

“不！！！住手！！！”

无能的咆哮没有起到任何作用，触手并没有听从周凯的指挥，卷着老人的尸体消失在火海之中。

周凯双眼通红，想抢回老人的尸体，却被一只有力的手掌死死的掐住。

转过头就看见曹轩那张坚毅的面容。

“曹队，王奶奶...”

“我看见了。”

“我们算不算是助纣为虐？这是报应吗？”周凯眼神空洞的看着曹轩。

把周凯一把拎起来，盯着他的眼睛严肃的说道：“也许我们做了许多错事，但大家一开始的初衷都不是想当坏人，你忘记你是为了什么加入星曜的？我们放弃了享乐，放弃了军功，甚至放弃了做人，为的从来就不是赵康口中的好处，如果不是他手里捏着抑制剂的配方，我们怎么会做他的走狗？”

“你们有些人在融合基因的时候被剥离了情感，我不知道你们看到赵康的所作所为时有什么感觉，就算没有感觉也能有是非判断吧？他为了一己之私把我们卷进了这场政治斗争当中，你就不想趁着最后的机会反抗一次？”

“最后的机会？”周凯不明白曹轩的意思。

“你已经半兽化，你试试能恢复人类形态吗？”

尝试了几遍，身体毫无反应，反而有加重兽化的趋势，周凯不由得紧张起来。

“曹队，这是怎么回事？”

“被赵康那个老东西坑了，烟里有一些会让我们催化变形的东西，从火场逃出来的那些人基本都开始了兽化，已经没有时间等守卫队来人了。”

“那怎么办？难道我们只能沦为怪物最后被人类讨伐？”

曹轩眼神坚毅，从自己随身的腰包内拿出唯一的一管抑制剂交给周凯。

“你听好了，这是最后一管抑制剂，是我们最后的希望，你是我们之中速度最快的，拿着它去找邱楚奇教授，如果邱教授能分析出成分我们就能活，或者你也可以拿去自己用...”

“曹队，我周凯不是那种人。”周凯的眼里重新聚焦起来，被抑制了好几年的情感突然爆发，让周凯比平时更为感性。

拍拍周凯的肩膀，曹轩向着火场中走去：“你快去吧，我们就靠你了。另外让教授转达，星曜剩下的队员都愿意服从司令的指挥，无论是要我们生还是死，绝不违抗命令。”

身后的浓烟中又陆陆续续冲进来几道熟悉的身影追着曹轩，从周凯的身旁掠过只是短暂的眼神交流，没有多说一句话。

握紧手中的抑制剂，就像当初抱着熔岩基因一样，周凯展开虫翅，埋头向着反方向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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