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往后躲,是怕黑吗?”降谷零向前跨了一步,“那我抓着你。”
我告诫自己,要冷静下来。
之所以对二十九岁的金毛狐狸如此抵触,是因为他之前的身份是明晃晃的日本公安。
凭借一句怀疑,就能限制我的人身自由。
而现在,二十二岁的降谷零就算是有通天的本事,也不过是一个小小的警察学院学生,最多再加上同期第一的光环罢了。
可不能小看这两个身份,这简直就是天壤之别。
前者的金毛狐狸可以凭借着自己的主观判断,利用警力采取措施,甚至可以说,他掌握着些许公权力,在合理的基础上,是监视还是囚禁,是拘禁还是拥有一定程度的自由,全凭他的主观判断;后者的金毛狐狸只是一名普普通通的学生,他和我的身份并没有太大的区别,即使有再聪慧的头脑,也不过是个萌新的身份。
在心里反复对自己说——这没有什么大不了的,金毛狐狸和我一样,是一个普通再普通不过的警校学生。
就算是做最坏的打算——金毛狐狸也穿越了,失去原有身份的他,对我来说不足为惧。
再说了,在这个时代,我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良好市民。
做过最野的事,也不过是去了趟牛郎店。
可心里这样想,身体却止不住的僵硬,将伸出去的手又缩了回来,手插在兜里,捏着口袋里裸露的线头来回的搓揉。
“怕了?”降谷零俯下身子,嗤的一声笑出来,他还是保持着伸着手的状态,修长的五指在我面前展开,“每次想说却不敢说的时候,都是这副模样。像什么呢?”他停顿了一会儿,“路边炸毛的小野猫见过吗?喜欢试探着伸出爪子,鼓着警惕又水灵的眼珠偷偷得打量,这个时候,走上前一步,那小野猫就会炸着毛往后躲;要是往后退一步,那小野猫反而会好奇的凑上来。”
我对他的这番话摸不准,又下意识的往旁边靠了靠。
“还是说,我的洄酱,怕的其实不是黑?”降谷零补了一句,声音听起来哑哑的,“而是......我?”
他见我还是不敢上前,索性又跨了一步,直接拉过我的手,扣住手腕,带着些许强势的意味,向着茶水间的后头走去。
他带着我七拐八拐的,绕了好些路,才到了楼梯间口。
虽然走楼梯上来的时候也是一个消防通道,但很显然,现在面前的消防通道,和之前的完全不一样。
这是一扇双开高门,门的右边是一个巴掌大的黑色方块门卡识别器,可不知为何,这扇门虚掩着,并没有被关上。
“哟,”降谷零维持着拽着我的姿势,尾音上扬,带着一丝丝微不可察的兴奋和激动,“看样子,他们......等着我们,去见见军师怎么样?有些迫不及待了,是不是?我的人质小姐。”
军师——风见裕也——二十九岁金毛狐狸的部下。
也算得上是和我吃过火锅的交情,哦,似乎还当着二十九岁金毛狐狸的面,送给这人一本关于FBI的书。
当时的金毛狐狸,脸色可黑了,比平时黑上不止一个度。
“绑匪先生?”我突然觉得用这个绰号叫降谷零很有趣味,“有没有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目前为止,这个大楼里的三个人,军师先生、你和我,没有一个人是真正的绑匪,就像三个卧底在玩碟中谍一样。”
“不一样,说不定在那个军师的眼中,只有你是人质,而我,”降谷零闷哼了一声,“说不定还是个绑匪身份。”
他推开消防通道的门,带着半吐槽,半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道,“也不知道谁想出来的,请君入瓮的把戏设计的如此拙劣,就像生怕身为绑匪身份的我走错路一样。”
“楼下是哪里?”我瞧着黑洞洞的楼梯口问道,那儿漆黑一片,像一个巨大的深渊,张开着血盆大口。
“公安部企划科。”降谷零说的毫不拖泥带水,“这就是我之前说的,特殊的楼层有特殊通道,可以通往固定的地点。也可以把它理解成游戏线路,这样应该更通俗易懂一些——去找BOSS的道路只有一条,四通八达的路绝对是小怪的所在。”
“这一路上连个人影都没瞧见。”我感叹了一句,“要是真倒闭了,普通公司还能拿个赔偿遣散费,不知道日本公安有没有这个环节啊?”
降谷零听了我的这句话,好久都没有说话,他抖动着双肩,像是在压抑着笑意,“人质小姐是对你未来的工作场所有什么意见吗?这一路上,先是说经费不足,然后说它快要倒闭了......接着,关注点就落在被辞退后的遣散费上,脑子里到底装了些什么玩意儿?”
他用指关节敲了敲我的脑门,颇有一种无可奈何的意味。
“人质小姐,准备好了吗?”降谷零突然停下脚步。
“准备好什么?”我很疑惑,被他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弄得不知所措。
顺着他的步伐,我也止住了脚步,直勾勾的瞧着前面漆黑一片的楼梯,那儿没有一丝光亮。
任何有亮度的东西像是被吞噬了一样,那黑漆漆的楼梯拐角,充满着未知的恐怖。
没有风,也没有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