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怕什么?
我在恐惧什么?
又或者是,我在逃避着什么?
两次穿越,都是眼睛一睁一闭,梦醒不知何处,新的身份,新的人生,新的伙伴。
每当以为已经重新建立起关系的时候,又发现自己才是那个真正无所依靠,无处归一的人。
谎言编织起来的身份,就像冬日清晨的白霜,太阳升起来了,便会灰飞烟灭。
我不知道谁可以依靠,更不知道心归何处。
人,终究是群居动物,是具有社会性的,需要交友,需要陪伴,需要欢声笑语,只有这样,才能抵御内心深处的孤独。
我或许需要变得更加坚强,靠山山倒,靠人人走,只有自己内心真正强大了,才能站的住,立得稳。
我振作起精神,“只是第一种而已,单纯的不喜欢黑,因为会觉得没有安全感,但是有零在旁边,就觉得好多了。”
“是吗?”降谷零把这两个字说得又低沉又婉转,“现在可是你抓着我不放哦。”
我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他早已松开了手,只是虚握着我,而我反而紧紧地拽着他的手掌。
“还是怕吧,”他的语气充满着肯定的意味,又反握住我的手,指腹上的薄茧划过我的手背,“手还这么冷。”
“给我。”降谷零拿过我的手电筒,啪的一声关了电源。
四周陷入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
“你干什么!”我叫道。
他用手掌捂住我的嘴,感觉是移步到我身后,半蹲在我旁边,恰到好处的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风口,“看天上。”
我顺着他说的方位看过去,漆黑夜幕像一张天然的色板,点点繁星如碎钻一般镶嵌在上头,我努力眯着眼睛瞧,清冷的空气钻入鼻息,深邃而又幽静。浩瀚无垠的黑夜像是能囊括一切一样,它来者不拒,有容纳百川之气,群星璀璨,像悠悠烛光,又像萤火微闪。
思绪似乎回到了儿童那无忧无虑的时代,在漆黑的星空下奔跑,在一望无垠的麦田上跳跃,在落满星光的小河边垂钓......是那样怡然自得,而又闲适自在。
那一瞬间,仿佛置身于天地之中,和这里的一树一草并无区别,我们一起望着迤逦的星空,一起感受着自然的馈赠。
“美吗?”降谷零突然出声,赞叹道,“很漂亮,不是吗?城市里的灯光太强了,只有跑到山野才能看得见。”
“我记得小时候见过这景色,等到了长大了,这景色就不见了。”我感叹道。
“不是景色不见了,”降谷零叹息道,显得有些落寞,“环境变了而已,其实也不是景变,是心境变了,孩子稚嫩的眼睛所看到的和成年人看到的,是两样东西。我们有时候会说一个孩子妙语连珠,并非是孩子本身通透,而是心境不同。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看山是山,看水是水,然后变成了——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最后又变成了——看山就是山,看水就是水。”
我有些不解,“指的是孩子看到的是本质,成年人看到的是暗喻,而上了年纪的人看到的是豁达?”
“非也,”降谷零并不赞成,“听说过罗夏克墨迹测验吗?一张墨迹图,放在被测试者面前,问他们看到什么,通过一滴墨水让被测试者的脑海中建立起联系,可以是一个人物,可以是一个故事,也可以是一个具有思辨性的道理。”
“那这个测试有标准答案吗?”我被勾起了好奇心。
“没有,”降谷零否认道,“那只是一滴没有任何意义的墨水,什么也不是。但是测试者对墨水的反应和所想象的东西,可以给主试者窥探的机会,从而可以较为容易的给测试者的人格特征进行分类。现在你再回想一下,刚才山和水的问题,有什么新的发现?”
“你的意思是山和水没有被赋予任何含义,”我总结道,“而我因为你之前的那番话,不由自主的给孩子和老人赋予了新的定义。而我所赋予的定义,会在不经意间透露出我自己真实的想法。”
“是的,所以当别人问及开放性的问题时,永远不要下意识的去回答,试着用反问的语气。当然,你要是清楚的知道对方问话的目的,或者知道对方想要什么样的答案,并且清楚自己塑造的方向不要出现差错,那么将计就计的谎言将会是你最好的保护伞。”降谷零重新打开了手电筒,一道白光射入黑暗中,照亮了我们脚下的道路,“好了,现在还害怕吗?”
“确实感觉好多了,” 我摇了摇头,“我还有一个有些奇怪问题。”
“问。”降谷零的声音干脆利落。
“如果是松田或是诸伏说和你怕黑,你会怎么安慰他们?”我提出了一个假设。
“确实是奇怪的问题,”降谷零评判道,他依旧保持着拉着我的姿势,放慢了脚步,“这我得想想,如果是景光的话,这家伙从小就林子里钻,晚上说林子里怕黑而害怕是不可能的。如果是松田的话......”他诡异的停顿了一下,“那他一定是在诓我,心里想打着别的主意。”
夜晚的树林是安静的,只能听见我和降谷零的脚步声,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许很久,也或许没有几分钟,山石路转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