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室透把我裹地严严实实的。
除了过膝滑雪衫,外头还套了一件风衣,脑袋上戴着紫色的羊绒帽子,连耳朵都遮得严严实实,末了,临出门,他又在我怀里塞了个不知道哪里搞来的暖宝宝。
我们一行人出了酒店,屋外雪雾弥漫。吊桥在滑雪场的尽头,雪道两旁是数米高的照明灯,像一道利剑一样生硬的撕开黑夜,逆着灯光,还能瞧见空气中漂浮雪粒子,飘飘点点的,折射着清冷的灯光,像洵烂的烟火静静地绽放,也像天上的仙子倾倒仙尘,这种美感不比晨曦下差分毫。
雪地上留下我们一行人大大小小的脚印。
雪场的滑雪道上只有我们孤零零的五个人。
走到半道,我回望酒店。幸许是因为吊桥被炸,阻碍了上下山的道路,或许是因为天寒地冻,人们更喜欢在酒店中与家人和朋友团聚。
灯光从面前照射到脸上,把我们的影子拉的又长又细,直直的倒映在平滑的雪面上,看不清轮廓,却又棱角分明。
我驻足站了一会儿,就和他们一行人拉了些许距离。
正要小跑着追上,错愕间发现安室透就那样静静地站在我的后方,那距离说不上近,也谈不上远,只有几步路的距离。
但是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静静地站着。
远处的人渐行渐远,冷白色的灯光落在我们的中间,漫天飞舞的雪花将我们短暂的与这个世界隔绝。
我的眼眸里只有那金色的短发在风雪中飞扬。
他的眼眸中也只有我的脸颊。
我不明白朝圣者如何一步一叩首,以满怀虔诚之心问鼎;我不明白何为乘舟欲行,江山奔我而来;我不明白什么是弱水三千,取一瓢饮之。
但是我知道,安室透他就在那里。
他向我伸出手,骨节分明,掌心向上。
鬼使神差,我握了上去。
他非虔诚的朝圣者,祈求洗刷身上的罪孽;我也非那朵随风摇曳的玫瑰花,有着带刺的荆棘。
但是这一切,意外的契合。
温暖又安宁。
似乎他就是应该静静地站在那里,理应握着我的手,在这漆黑的夜里带我寻找温暖的港湾。
雪还下着,像三月阳初春里漫天飞扬的蒲公英种子,落在每一个看得见或是看不见的角落,像是春末夏初的杨柳棉絮,团团簇簇在地上聚拢,像白色的粉蝶,纷纷扰扰地围着人转,看似无处可归,却又四海为家。
蓦然回首,灯火阑珊,我多么渴望这条滑雪道没有尽头,又暗暗地渴望无边无际的宁静,就这样一直走着......
“啊哟,”松田阵平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世界,他打趣道,“就这么一小段路,你俩还得这样如胶似漆的手拉着手走过来?改天回去给你寄个手铐行不,日本警察厅出品,必属精品,保证一手铐一钥匙,一把锁不两开。要是需要帮忙,我也可以装作钥匙记错了,晚两天给你们寄过来......诶,是我眼神不好,还是那站着一个人?透,你瞅瞅?”
我抬头目及滑雪道的尽头,那正是被炸掉吊桥的位置。我们所站着的滑雪道这边是亮堂堂的,而吊桥的位置就像是残缺的狰狞裂口,看不到一丝光亮,拿着手电筒照过去,也只有单独的一束光,更多的是被漆黑包裹的深渊。
风呼啸着席卷而去,能听到吊桥下山谷的吟吟哨啸,隐约间还有水流的撞击和拍打声。我这才反应过来,这地方靠近海,这水是流向海的,所以并未结冰,但是依旧有冰块在水面碰撞,发出轻微响动。
我和安室透落下众人有些距离,而我的夜视能力又不强。一开始并未看得真切,只能瞧见一个模糊的黑影在吊桥原来的位置,靠近些后,我才逐渐看清。
那是一个成年男性,穿着一件深褐色的羽绒服,约莫一米九几的身高,比我高了足足一个头不止,他原本半蹲在地上,怀里似乎抱着一个巨大的包裹,双手向悬崖下探去,似乎在摸索这些什么。
我因为松田阵平半是戏谑半是玩笑的话,早已放开了安室透的手。
不知是出于好奇心使然,还是潜意识里就想靠近吊桥,我竟没有停下脚步。
等安室透发现时,我已经离开了他们四个人的扇形站位圈,已然走到了外围。
“退后!”松田阵平叫道。
我觉得这是个机会,人足够多,也足够众目睽睽,更别提还有个松田阵平在这里,来自一个警官的亲自作证,显然会更有力。
安室透本想抓着我的衣服后领,已经可以听到背后沉重的呼吸声和和靴子踏雪的嘎吱声。
我奋力的往前一扑。
“是炸药!”松田阵平吼道。
炸弹的冲击力瞬间掀起一股热浪,来自炸弹的爆破力使周围的温度极速升高,热浪将周围的雪雾化,蒸汽弥漫,空气中散发着一股火药味 。
我被炸弹的巨浪裹挟着,被硬生生推到悬崖边,天旋地转,恍惚间我看到了众人错愕的神色。
顺着惯性,滚落悬崖。
冲矢昴站在不远处,自始自终没有动一下,冷冷地旁观着。
松田阵平从远处跨着大步跑过来。
柯南惊愕的叫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