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单,刺鼻的消毒水味弥漫在空气中,身上是麻布质地的蓝白相间病服,粗糙的触感摩擦着肌肤。新的病号服总是让人感觉硬邦邦的,没有布料所特有的柔软和舒适,但是这种面料很适合清洗与反复消毒。
桌上的玻璃瓶里,随意的插着一束花,就被搁在布满灰尘的桌角,这一切都显得慌乱而又仓促。
入眼,我最先看到的是兰的笑容,一个勉强的笑,那是一种强颜欢笑的苦闷,“卉子感觉好点吗?”她放轻了声音问道。
沙哑的喉咙很难发出声音,断断续续的音节从口中冒出来,“园子……她还在里面。我们得去救她。”
“我知道,我知道,”小兰拉住激动的我,拿着纸巾擦去我额角的汗珠,“他们已经去找了,顺着你出来的那条路。”
“路上可是布满监控的,”突然扬起的声音打断兰的话,安室透拿着一个灰色的保温饭盒放在我桌前,“那些警官的能力当然顶顶靠谱的,毕竟是警校学员出来的,专业能力肯定比门外汉们靠谱,侦破只是时间上的问题,所以……”他顿了顿,眼角弯了弯,“所以你现在要做的就是好好在这里待着,哪儿都别去,这里是安全的,别下次再没跑几步路就一股脑儿的摔在地上,然后因为低血糖而晕倒了。”
他示意兰可以早点回去休息,这里有他照应。
小兰帮我捏了捏被角,压严实了,又嘱咐了好几句,才离去。她眼神里没有往日的神采,只有一种无可奈何的焦急、无措和慌乱。
“喝点粥,吃点清淡的东西,我可是炖了很久的,”安室透帮我把枕头垫高了一些,打开保温盒的盖子,“或许你要我喂?”他笑了笑,依旧是撩人的笑,天生的美人胚子再加上阳光的气质,一直很有魅力,他也很擅长运用这种资本,“我能说这是我的荣幸吗,卉酱?”
“园子在哪里?”我盯着他的眼睛问道,所有人都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不论是兰还是他。
“你可要相信搜查一课警官的能力,”安室透举着勺子安慰道,他特意放轻了声音,有一股循循善诱的意味在里头,“没有什么好担心的,你应该想想你自己,低血糖再加上有些低烧,过会儿还要打点滴,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搜查一科?”在字里行间里我找到一个关键词,“三科处理盗窃,二科处理金融犯罪,一科搜查专案处理刑事”这是一句口头禅,简而言之只有发生重大刑事案件,那么必然有搜查一科的身影,“竟然是一科的话就代表着专案处理,效率是最快的,警官的门槛是最高的,可以说里头各个是精英中的精英,但是也代表着情况和危及,需要与时间赛跑,分秒必争。我记得那人的样貌,行为举止……”
“你的心意我明白,也理解,所有人都是这么想的,我又何尝不是,”安室透将勺子搁在保温盒上,看了看窗外,叹了一口气,“事情并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你安安心心的休息就可以了,剩下的事情自然有人会去处理。”
“什么叫做没有用?”我叫道,“任何的线索说不定都对破案有帮助!那个人自称是赤子,有双重人格的特征,喜爱浓妆,但是另一个人格很惧怕她,是个男人的性格,那个男人的人格一直叫我们跑,还帮助我们……我知道她的名字,世良说过——侦探是不会放过一丝一毫的线索的。”园子还在里头,如果不是她在岔路口的那一句话,我现在一定还在那个湿漉漉的仓库里待着,有无奈,悲伤,但是更多的还是深深的愧疚。
“事情比你想象的更加复杂。不止是有单单有双重人格这一个问题,或许现在称作‘她’会更加的贴切。如果没有猜错的话,你口中的赤子现在已经把那个上原的人格吞噬了,而这个身体原本是属于上原,那个男人名叫上原田一,也是那具身体原本的所有者,是不是听起来很复杂?这要从十几年前的一个案子讲起了,”安室透看了一眼被绕的云里雾里的我一眼,摸了摸我的头,再揉了揉,“交给那些专业的人员去做吧,他们把这行当饭吃,必然有过人之处。而你,现在的首要事情只有一个——尝尝我煮的粥,顺道再提点意见。”
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听起来很有道理的样子。
“不对,安室透你在忽悠我!”
金毛狐狸在耍诈。
“知道了也不过是徒增烦恼,”他望了望窗外,零碎的雪花慢慢的飘落,像是寂静黑夜中那踮起脚尖窥探人世的精灵,落在窗台上,化作了一滩水,“既然可以少几个人做无用的担心,何尝不是一件好事?”安室透用了一个反问的语句,仿佛是意有所指。
道理是这样,如此的浅显易懂,但是人本就是感性的,再深刻的哲理都没有办法阻止人的本性,我也是这样。靠山山倒,靠人人走,更何况卑微的躲在别人的羽翼下寻求保护并不是我的处世哲学。天塌下来是有高个子顶着,但是谁又能保证这个高个子会一直常在。
如果不是我,园子可能已经平安的获救了,更可能园子的遇害还有我的原因。虽然这都是主观猜测,但是于情于理我都做不到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坐在病床上,享受着空调吹出的暖气,喝着糯糯的粥,和朋友们欢声笑语的谈论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