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我知道。
我相信你……”
桑榆刚还对着他笑着,后又将头转到了另一边,目光瞬间阴冷了下来。
她对于顾晞铭现在的话,全部都当是在放屁。
而她也只好应付一下这个屁,不然要怎样?
“这个给你。”
听到这句话,桑榆一阵恍惚。
仿佛自己是在通丹的游客中心,闵逸正在给自己递水。
抬起头……
其实,是顾晞铭递过来了一小块蛋糕。
他又侧过身子去拿酒。
“这个啊,还是我反复问了医生……
他说你已经康复了,我才敢拿给你喝的!”
顾晞铭刚把酒杯递到桑榆面前,桑榆就闻见了酒里散着的桂花香气,微微皱起了眉。
其实,也不仅仅是因为之前的那杯毒酒。
是桑榆联想到了在幻境中,在仡轲雅达的房间里,也曾闻见了浓郁的桂花香……
她此刻才明白,有些东西,就像是生命的烙印一般。
是生生世世都不会改变的。
所以,其他人才会因着前世的一些事情,去揣测今世的桑榆是怎样的。
这真是桑榆一个巨大的弱点。
“肯定是他们拿错了……
我现在去换一壶!”
顾晞铭意识到了之后,显得有些慌乱。
“没事儿,不用!”
桑榆拿过来,就喝掉了小半杯。
她早已不在乎这些了。
趁着顾晞铭转身找东西的间隙,她把剩下半杯倒进了湖里。
【欲祭疑君在,天涯哭此时。
闵逸,不知道你是否还活着?
如果你真的死了……
这半杯,就当你陪我,喝了我的生日酒了。】
桑榆也知道,闵逸当初与自己系的那根红线会平分伤害。
实际上那杯酒的毒,如果全部是自己消解掉,一定已经死了。
这一切,是顾晞铭早就算准了的。
不得不说,相比于顾晞铭来说,闵逸真的显得格外冲动。
桑榆是该哭一哭的,她该哭许多事,她该哭许多人。
她更应当哭一哭自己……
桂花,对她来说是何等讽刺的一个象征。
她第一次闻见大风刮起的桂花香,是16岁的时候,在“龚海婷”家的院子里。
她闻到了之后,便喜欢上了。
而那排桂花树,正是“龚海婷”种的。
北方的室外,并不是一年四季适宜桂花树的生长。
“龚海婷”想来是花了大功夫,仔细研究方法,才保住了它们。
现在想来,那一定是为了表达对仡轲雅达的思念。
毕竟在幻境中,桑榆在仡轲雅达的卧室中,闻到了强烈的桂花香气。
“桑榆,你怕死吗?”
顾晞铭盘着腿坐在对面,他将胳膊肘撑在腿上,修长的手又托着下巴。
他说这话的时候,眼睛并没有看着桑榆。
而是望着那不远处,早已剪掉了飞羽的天鹅。
“怕啊,当然怕!
哪会有人不怕死呢?”
桑榆又笑道,
“但我不在乎死……
人活着又有什么了不起?
死亡的恐惧,远比不上煎熬地活着。
如果自己所爱着的一切可以安享太平,死又何妨?”
如果可以,桑榆倒情愿用自己的命,去换这一切从没发生过。
“吾不识青天高,黄地厚。
唯见月寒日暖,来煎人寿。”
桑榆不自觉地念了那句世可汗陵墓中的诗,念完,竟笑了。
顾晞铭竟不自然地皱了皱眉。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
顾晞铭说罢,还自嘲地笑了笑自己。
桑榆不禁揣测, 什么是顾晞铭所爱的一切?
哈莫家族吗?
又或许,还有那个喜欢吃南京菜的人吧。
反正,桑榆并不觉得这一切里,会包括自己。
桑榆不傻。
顾晞铭的一蔬一饭,似乎都在传达着对一个,桑榆根本描摹不清轮廓的人的思念。
仰波金的心中,也尽是对仡轲雅达的忠诚。
就连自己的亲生父母,心中也永远惦念着那另一个“桑瑜”。
她才是多出来的人。
桑榆心不在焉地小口小口地吃着蛋糕,口中甜腻的奶油香气里,还混杂着各种水果的味道。
毕竟是自己的生日,她好歹要表现得高兴。
微风拂过脸颊,发丝被扬起,她只觉得眼睛很热。
“桑榆,如果有来生……
如果我们都不再是今世的我们,你会喜欢我吗?”
顾晞铭索性躺在了小船上,而头冲着桑榆这边。
他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扫下一圈阴影,桑榆不知他在想些什么。
“顾晞铭,你怎么忘了?
我的来生,还是神女啊……”
桑榆嗤笑一声,伸手将长发拢至耳后,
“你或许死后就一切皆空,我却永世不得解脱!
顾族长,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