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莱安殿下是否出了什么事,没有人回答我。他们只是搜查……搜查到最后,那些军官与士兵面面相觑,又狐疑地上下打量我。”
“他们不敢相信,因为他们什么也没搜到——这太可疑了,殿下生前爱的死去活来、甚至已经私定终身的小情人,怎么会过的那么寒酸?”
“当他们检查我的收支,发现余额只有几百币点的时候,他们更怀疑了。于是开始有人装作闲聊,问我近日的行程。”
“最后,一个军官戴上了感应手套,摸遍我的全身——他怀疑我贴身私藏了什么东西。”
不知何时,在姜见明淡淡的嗓音中,陈老元帅的表情变得复杂起来。
老人那花白的眉头松动了,他愧疚地望向面前的军校生,哑声说:“……好孩子,是帝国对不起你。”
姜见明摇了一下头,他静了片刻,轻轻叹息:“莱安生前对我太好了,行事又肆无忌惮,上层有人猜测我这里会有什么不该有的东西——比如最尖端的晶粒子镇定剂配方、新晶械武器、机甲、甚至帝国的政治与军事机密。”
“突然小殿下不在了,他们怕我在飞上枝头变凤凰又摔回地上的打击下,做出什么不应当的事……比如把帝国的机密卖给宇宙海盗,换个一辈子不愁吃穿。”
姜见明抬起脸来,“我完全理解。”
“但是。”
意外地,军校生的神态几乎可称温润,眼眸清澈得令人不忍心,“如果小殿下的未亡人是一位身份高贵、声名显赫的新人类小姐或者少爷,他不会遭受这样的猜忌和对待。”
陈老元帅沉默着。
算来他认识姜见明已经快有五年,他早知道,眼前的这个孩子有着与其年龄不符的智慧与通透,以及……掩藏在散漫之下的执著。
而此刻,这孩子正恳切地对他说:“陈老元帅,我很感激您的赏识,但是姜见明只是一介平庸之辈,请让我过普通人的生活吧。”
“普通人的生活?”陈老元帅深深地看着他,咀嚼似的重复了一遍。
姜见明颔首:“是的,我大体有些计划。先找个文职,帝国第一军校出来的学生想糊口应该没什么问题……如果可以的话,我考虑留在帝都星城的某所院校教课。”
“……”
老元帅将手指捏得骨头轻响,涩声说道:“我看过你的毕业成绩,这太屈才了。”老人摇头吐出一口浊气,喃喃地又说了一遍,“……太屈才了。”
姜见明只是笑了一下,自顾自继续说下去:“我已经决定了此生不婚,给莱安做一辈子的未亡人,或许以后会养条狗,再领养一个孩子……就像我的养父当年领养我一样。最好是个残人类女孩,乖一点。”
“如果能攒到足够的钱,我想在退休后搬去光荣自治领。那里虽然物价高一点,但是残人类能过的比较好。您说对吗?”
长久的沉默弥漫开来。
窗外淡云流动,月色明了又暗下来。会客室内再也没有人说话,却好像是一场无形的对峙。
不知过了多久,老元帅长长叹息一声:“我明白了。”
姜见明轻声说:“谢谢您。”
军校生站起身,敬了个军礼,“不早了,我该回去了。”
说完他顿了顿,垂下了目光。就好像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他又抬起眼,状若不经意地道:“……对了,小殿下的遗体,至今没有找到吗。”
“……”
陈.汉克道:“我很遗憾,也很抱歉。”
姜见明摇了摇头:“您是帝国大统帅,也是小殿下的老师,于公于私,您都不必对我说抱歉。”
陈老元帅默然片刻,敲了敲桌案,指着那个打开的芯片盒:“拿着它走吧,孩子。如果改变主意,或者以后需要什么帮助,随时来军方找人。期限是无期,这是帝国欠你的。”
姜见明回身,他的表情掠过一丝复杂神色,将手缓缓放在孩童手心大小的芯片盒上。
犹豫似的停顿了两秒,他终于将盒盖关上,将芯片盒放进了自己的左前胸口袋:“谢谢您,元帅……我很抱歉。”
陈老元帅笑起来:“更用不着你对老头子说抱歉。好孩子,快回去吧,天要下雨啦。”
姜见明又敬了一个礼,无声地退出了会客室。
走出六院的时候,他站在大门处停了一下,回了头。
天色果然变得有些阴,空气中也带了些风雨欲来的湿气。而会客室的灯依然亮着,老人的身影依稀映在窗口,在夜幕之下显得沧桑而孤独。
姜见明垂下眼睫毛,他抬手摸了摸心口处的小盒子,抿唇往宿舍楼的方向走去。
没想到才走了几步路,忽的发现柏树小道旁的灰杆路灯下站着个熟悉的人影。
唐镇嘴里正嚼着一块糖片,百无聊赖地摆弄着他的腕机,一只脚蹬在路灯杆上,不知在这站了多久。
直到姜见明缓缓走到他面前,唐小少爷才抬起脸,挑起眉毛冲他笑:“哟呵,终于出来了?和军方的大人物聊得怎么样,要被破格提到哪儿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