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汉克用力拍了拍战友的肩膀:“怕什么,路德。呵呵,我早说过,你就是差着一截胆子……”
路德:“可是,那皇子殿下怎么办?”
陈摇摇头:“殿下还用你操心?走吧走吧。日后的事儿,现在可还说不准呢。”
……
“此外,大迁移发生后,底层民众必然暴动,贵族留下势必发生流血事件,如果阁下有希望照拂的人,请务必让他们在第一批离开。”
“嗯……”
费因斯拧着眉毛,他斜视着身旁的青年,试图从那张苍白的脸上找出什么可疑的痕迹。
但姜见明只是认真在虚拟键盘上敲击,将得出的推演数据毫无保留地展示过来。
于是费因斯也不得不承认:“不错,确实是不错的策略,就按你说的办吧。嗯,此外……”
贵族使臣掩饰性地清了清嗓子,脸颊两侧的肉随之抖动,“咳咳,我会随第一批星舰离开,履行沿途督察的职责。”
废话,城卫军都撤走了,流血事件又无法避免,他当然不能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费因斯心里盘算着,嘴上道:“当然,蓝母星的情况我会持续监视,很快也会亲率第二批星舰回来,你们最好不要动什么小心思。”
姜见明低眉:“其实阁下可以留,我会尽力保证您的安全。您在这里,很多事好办得多。”
费因斯恼羞成怒,手拍桌案:“你听不明白吗,本使臣奉神圣皇帝陛下的旨意,我有督察之责!”
“……好的,我明白了。”
……
与整肃的军用港相比,蓝母星城的民用星舰港完全是另一副景象。
迁移的消息压不住,而“上等人”们陆续上舰的景象更是无法掩饰的。
大批蓝母星住民在惊变之下奔出家门。他们涌向最近的城区,堵住了星舰港,绝望的哭声敲碎了天幕。
“求求你们,带上我的孩子吧,他还那么小,他那么聪明……”
“妈妈,呜呜呜,我要和妈妈在一起!”
“我在永乐园有亲戚!真的,我有亲戚是贵族大人,让我上去啊,让我上去!!”
“好啊,不带老子走,你们他妈的也别想走——”
天空中的乌云挤走了仅存的光明,漫天雨珠如千万根的尖针,伴随着雷鸣降落。
轰隆隆……
雷鸣淹没了人们的喊声。
迎面而来的是荷枪实弹的机甲军,重机炮向着手无寸铁的平民扫射,顷刻间红雾四溅,惨叫四起。
有些新人类直接亮出晶骨冲向军队,残人类则宁可撞死在星舰港前拉起的电流网上。一条条染血的手臂在临死前伸向天空,最终颓然垂下,砸进污浊泥水中。
而就在几百米远的地方,贵妇提着裙摆,绅士拄着手杖,侍者匆匆提着大箱小包,身上的便携防雨屏障为他们撑开虚拟伞。
他们在急忙登舰。
星舰港外,持续的射击声伴着凄惨的哭嚎。这些养尊处优的上等人们不忍去听,纷纷侧目。
“天呐,太惨了。”
“唉,多无辜的人们啊。”
一位女士给她的儿子戴上隔音耳机,用帕子揩了揩妆容精致的眼角:“太可怜了,太可怜了……愿主超度那些苦难的灵魂吧,阿门。”
随后她便抱起孩童,一边戚戚垂泪,一边头也不回地踏入星舰里去了。
半个小时后,星舰港的动静终于传到官邸。凯奥斯皇子震怒,晶骨轰烂了大半座官邸,要费因斯立刻让各地帝国兵停止屠杀平民。
费因斯以平民阻挠帝国大计为由,不肯撤兵,声称除非皇子有办法劝退暴动的人群。
——于是,那成为了日后的凯奥斯大帝,第一次将声音镌在历史上的时刻。
……与亚斯兰统帅正相反,大帝的“懒得演讲”几乎是公认的。
有人分析大帝多少有点“大新人类主义”,相比于去鼓励国民万众一心地抗击敌人,他更喜欢自己冲上去把敌人全干翻,让国民在后头愣愣地鼓掌;还有人说,大帝是性格太傲娇……呸,骄傲,有些话自然说不出口;更有人吐槽,分明就是统帅太纵容,才把陛下惯坏了的。
但无论怎么分析,后人都不得不承认,凯奥斯本来也不需要什么口才。
他的存在本身就带着任性、桀骜、蛮不讲理的气势,足够产生无与伦比的向心力。
正如这个雨夜,皇子用向联络器全城区说话长达两分钟,但在这样的混乱与绝望中,真正留下了记载的只有几句话。
“盯着那些逃跑的窝囊废干什么?我还在这里。”
少年的嗓音泛冷,并不温柔,却很坚硬:“蓝母星是我的星城,你们在这里,我在这里;你们不在这里,我仍在这里。”
渐渐地,射击声小了下去。而雨声越大,城区的民用星舰港外,一道道血河被冲刷至很远的地方。
终于,第十日,也是期限的最后一日。
满载上等人的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