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院子里,二倌儿殷勤地替六倌儿把宣纸铺好,然后拿起毛笔在砚台上蘸了蘸墨水,“来六弟,你拿好毛笔,我来教你写字。”
家里没有人教他,六倌儿还是很珍惜有人教他的机会的,吸了吸鼻子,把眼睛里不自觉涌出来的水汽给憋了回去。
用手握好毛笔,二倌儿附上他的手,“六弟,今日我就教你“兄弟”二字,所谓兄弟就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兄弟齐心其利断金。”
边说边暗自攥进了六倌儿的手,似乎在告诉他什么。
这话让李富贵听着了,满意地点了点头,“说得好。”
他最喜欢家里面兄友弟恭的画面。
李二郎笑着走过来,也指点了一番六倌儿的写字技巧,然后道,“我时常跟二倌儿说要跟家里面的兄弟姐们和睦相处,因为他们才是最亲近的人,看来二倌儿是听进去了,知道六倌儿也要上学堂,就主动帮助他练字呢。”
李富贵脸上的笑容都漾开了,接连这几日的郁闷也散了不少,“就应该是这样,这才是我老李家的好子孙。”
二倌儿也抬起头,刷好感道,“爹爹,爷爷,我作为家里面的二哥,
当然要承担起责任,帮助六倌儿练字,是我自愿的。”
李富贵道,“六倌儿你可得好好歇歇你二倌儿,这也就是你的亲二哥哥,才会这般不求回报地帮助你练字,要是别人哪里会有这份闲心和时间来浪费呢。”
六倌儿吸了吸鼻子,也没做声。
李富贵起了不满,“你这孩子,让你跟你二哥道谢,你吸啥鼻子,别以为你亲二哥哥帮助你练字就是应当的,人家马上就要考童生了,时间很紧的,却还得抽时间来为你的去学堂做准备,你不得心存感激吗?”
六倌儿咽下所有的委屈,哽咽地道,“是,爷,我知道了,二哥哥,谢谢你帮助我练字。”
李富贵呵斥道,“你这孩子,哭啥,你二哥哥教你练字还委屈你了不成,整这出给谁看呢?”
六倌儿听了爷爷的训斥,心里更是难受,忍不住滴抽泣起来,垂着脑袋,肩膀一耸一耸的。
“越说你还越过分了,你这孩子是不是欠收拾了。”李富贵当即就急眼了,要过去教训六倌儿。
二倌儿担心事情败露,连忙把六倌儿挡在身后,劝道,“爷爷,您别生气了,六倌儿不是故意
的,我也没放在心上,他还小,我是不会跟他计较的。”
李富贵却道,“就是因为他小,才更应该教导他,他爹娘一天也不知晓得忙啥,往孩子身上上不多少心,好好的一个孩子给弄成这样闷头闷脑的,不懂得感恩。”
李三郎打着哈欠出来,家里没啥事他起来的就晚,等闻到饭香味儿了才迷迷糊糊地起来,刚一出门就听到他爹说他。
一激灵,瞌睡虫也没了,给站在院子里的吴氏打了个眼色,询问咋回事儿。
吴氏瞪了他一眼,她也不知道咋回事儿啊,六倌儿平时挺开朗活泼好动的,咋今儿个一副受了天大的委屈的模样呢。
可是她公爹别看平时不说话,也不训斥他们,可是正因为这样,罕见地训斥起人来,谁都害怕。
吴氏迟迟不敢上前,爷爷要教训孙子,她一个儿媳妇也不好过去拦着。
家里能说的上话的女眷除了李郑氏就是幺儿妹了,而村西头的王阿婆病了,王阿婆的家人方才来人把幺儿妹叫了人,给王阿婆看病,幺儿妹一时半会回不来呢。
转身跑到了后园子,秋天到了,院子里的蔬菜都蔫儿了,要落架
了,李郑氏正在后园子摘黄瓜红萝卜大白菜之类的菜呢。
打算该放地窖的放地窖保存,该腌制的腌制。
只好去请她婆婆来帮忙了。
老李家的后园子很大,李郑氏跑过去,大喊一声,“婆婆!”
李郑氏吓了一跳,直起身子,“做啥那么大声,你叫魂呢?吓老娘一跳。”
吴氏刚要说话,前头院子里传来一阵嘈杂之声,有李富贵的训斥,又李三郎的狡辩,又六倌儿的哭声,还有二倌儿的劝阻。
这下不用吴氏说什么,李郑氏一拍大腿,“怎么还打起来了,这有出啥事儿了啊?”
等李郑氏和吴氏跑回院子,就看到李三郎的脸上有很明显的巴掌印。
“你一个大老爷们儿天天无所事事,日晒三竿了才起来整日散打游魂的,作为老子没有个好表率,都说六倌儿变得不懂礼节了,有你这个不正经的老子,能有好儿子吗?”
六倌儿在一旁哭嚎道,“爷我错了,您别打我爹爹。”
李三郎揉了揉脸,“您老要是气儿不顺,打我就够了,别打我儿子。”
李富贵脸红脖子粗地道,“咋滴,你儿子不懂人语,我教训下还不行了
?还敢顶撞我?还敢出言说你二哥说的比做的好听,还说二倌儿不怀好意?好,既然你不让我教训你儿子,我就教训教训你。”
李三郎狡辩道,“爹您可别冤枉我,我没说二倌儿不怀好意,我只是说平常二倌儿若是回来了,都是独来独往的,从不与家里面的人主动说话,今儿个怎么这么主动?没见过他这般热情地要帮家里人这事儿那事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