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停顿了一下,看陈大柱一脸木然,没有任何反应,便接着说:“我对你很熟悉,第一个找到线索把你锁定为嫌疑人的是我,你认罪后第一个提出你不是真凶的也是我,虽然你对我不熟悉,但我们之间干系甚大。”
陈大柱似懂非懂地看着陶潜,不知道如何应答。看来陈大柱对他的话理解不了,也不感兴趣,还是直接切入正题吧。
陶潜发现陈大柱极其不爱讲话,看来想让他打开话匣子不太容易。一般来说,像陈大柱这样错被当成凶手后来又死里逃生的人,压抑在心里的冤屈和恐惧太多,一下子有了生的希望,往往有很强的倾诉欲。
而陈大柱却没有,他对自己的命运更多的是听天由命。
怎样才能让陈大柱把知道的说出来呢?
陶潜想来想去,认为对陈大柱这样的“闷葫芦”,只有自己多问才行。
于是,陶潜问道:“武野明明不是你杀的,你为什么要承认自己是凶手呢?”
“你们有那么多证据,不认能咋样?”
“一开始审了你很久,你也没承认啊,后来怎么忽然招了呢?”陶潜见陈大柱没回答,又接着问,“我们给你转交了两个美女写给你的情书,安排你父亲来看你,社会上很多人给你募款,是不是这些事促成你态度突然转变?是不是你觉得自己被认可、被需要了?”
陈大柱低下头,眼圈里有泪光在闪动:“嗯,我忽然觉得自己成了英雄,还有人给我捐了那么多钱,让我爹很风光很有面子……”
“你是不是从来没有这样被人喜欢过、重视过?”
“嗯,我爹打小不待见我……那天他来看我,说我给他长脸了,让他在村子里很有面子,那些捐款给他,让他成了村里最有钱的人,原来那些看不起他的人,现在见到他都有笑脸了……”
陶潜问:“你收到的两封情书对你有影响吗?”
陈大柱的脸颊顿时红了起来,露出一丝羞涩,看得出他在感情经历上很缺乏。
“有!我以前处过一个对象,人家嫌我没出息,把我给蹬了。突然有女的给我写情书,我……”陈大柱懦懦地说,“特别是……”
陶潜追问了一句:“特别是什么?”
陈大柱脸一红:“哦……没什么。”
“哈哈,那你脸红什么啊?是不是因为喜欢的女人?”
“……”陈大柱脸更窘了。
陈大柱的害羞让陶潜忽然想起陈大柱物品中的那件旗袍。旗袍肯定与一个女人有关,如此珍藏一件女人的衣服,说明他心里喜欢这个女人。
旗袍是在陈大柱被抓的时候发现的,那时还没有人给他寄所谓的情书,他害羞肯定不是因为写情书的女人,而是因为旗袍的主人。
刚发现那件旗袍的时候,陶潜曾猜测过旗袍是谁的,但怎么也猜不出来。此时此刻,陶潜忽然明白了旗袍的主人是谁。
陶潜从手机里找出一张图片,正是那件旗袍的照片,起身慢慢走到陈大柱身旁,将手机屏对着他问:“这件旗袍是谁的?”
陈大柱看了一眼,头更低了,嘟囔着什么,陶潜没听清楚。
“是谁的?”陶潜又问。
陈大柱声音稍微大了些:“……女神的。”
“女神?谁是女神?”陶潜问:“是周小鹤吧?”
陈大柱先是惊愕地抬头看了陶潜一眼,随即害羞地点点头。陈大柱的证实让陶潜略感意外,没想到自己真猜对了,旗袍真是周小鹤的!
周小鹤的旗袍怎么会在陈大柱手里呢?难道是周小鹤送给他的?不可能啊!周小鹤怎么可能将如此“私人”的物品送给一个不相干的男人!
难道周小鹤与陈大柱有什么特殊关系吗?也不可能啊!周小鹤与陈大柱之间,一个天上,一个地上,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有关系!
如此想来,旗袍最有可能是陈大柱偷的。那问题又来了,陈大柱偷旗袍是什么目的?为了卖钱还是只是喜欢?是顺手牵羊还是专门冲着周小鹤去偷的?
从他刚才的神色,看得出他喜欢周小鹤,难道他像有些电影里演的跟踪狂、偷窥狂、变态狂?以偷窃心爱女人的随身衣物为乐,来满足另类的欲望?
猜来猜去也没有想出肯定的答案,还是问问他吧。
陈大柱被陶潜的声音吓了一跳,身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陶潜见状,刻意放低了声调,问道:“那旗袍怎么来的?”
“……我捡的。”
“捡的?”陶潜更难相信了,“旗袍像新的一样,周小鹤怎么会把这么好的旗袍扔掉?”
“真是捡的!”陈大柱委屈地解释着,“我刚捡到的时候也很纳闷,这么好的衣服怎么说扔就扔呢!有钱人真是浪费啊!”
“你在哪捡的?”
“在周小鹤家楼下,我看到她拎着一包东西扔到垃圾桶里,等她回去了,我翻出来一看,天!这么好的衣服!”
“这也太巧了吧!周小鹤扔衣服,这么巧被你碰到?”
“也不是巧……”陈大柱低着头,不好意思地搓着手说,“我经常在那边转悠……”
“旗袍是女人的衣服,你又没有女朋友,没人可送,你要它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