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潜想起上次谭队召集专案组刑侦人员开会,讨论审讯陈大柱的策略,其中包括对陈大柱打亲情牌。
但陈大柱与父亲多年不联系,谭队派人去陈大柱老家却没见到老人,没想到他自己跑来了。
据以前了解的情况,陈大柱的老家十分偏远,他父亲是个没文化的老农民,他怎么知道儿子被抓了?又是怎么大老远地赶过来的?
这中间透着不合常理。莫非有人在帮他?如果有人帮,会是谁呢?
马处和陶潜一起来到探视室,看到一个30多岁的男子和一个农民模样的老人坐在那里。
那个30多岁的男子陶潜觉得很面熟,仔细一想,像是鸠田会社保安队的队长。
这个队长姓什么陶潜一时没想起来,陶潜去鸠田会社走访的时候见过他,陈大柱被开除之前,他是陈大柱的领导,记得他对陈大柱印象极差。
另外一个老人看起来是个地道的老农,毋庸置疑应该是陈大柱的父亲。
陶潜先跟队长打了声招呼:“队长你好,我们见过面。”
队长马上起身说:“陶警官您好您好,没想到您还认识我!”
陶潜又介绍了一下马处:“这是马处,是我们领导。”
队长赶紧热情而谦卑地与马处握了下手,自我介绍他姓刘,然后是一堆肉麻的恭维话。
陶潜打断他,指着旁边的老人问:“这位老人家是……?”
刘队长赶忙介绍和他一起来的那个老人,是陈大柱的父亲。
老人家为什么是鸠田会社的刘队长陪着来的?这中间有什么关联呢?难道是鸠田会社派人将陈大柱的父亲接过来的?
不大可能啊,陈大柱在鸠田会社工作时只是一个小小的保安,而且后来被开除了,鸠田会社没理由为了这样一个人劳师动众吧?
陶潜一肚子狐疑,本想细问,又觉得现在这个场合不太合适。
让嫌疑人与亲属见面,警方最担心的是串供。虽然有警方的人在场,但现在串供的招数颇多,有时一个眼神就可能传递一个信息,防不胜防。不过不让亲属见面也不符合规定。
因此,最好在他们见面之前,多些了解,把见面对警方破案有可能造成的不利影响降到最低。如果可能,还要争取嫌疑人亲属配合警方。
于是,陶潜问陈大柱的父亲:“您跟陈大柱多久没见面了?”
陈大柱的父亲看了刘队长一眼,操着老家的口音说:“唉,好多年……没见了。”
“那你们有多久没联系了?”
“他前几年回来又走了……一直没他的信儿……”
陶潜看陈大柱父亲的神情,不像在撒谎,看来老人家对案情不甚了解,不太可能串供。陶潜便放心了,看了下马处,马处点点头表示认可。
陶潜对陈大柱父亲说:“您稍等一下,陈大柱一会儿就来。”
过了一会儿,陈大柱被带了进去。陶潜起身伏在押解的警察耳边小声说,请他把陈大柱的手铐打开。
押解警察有些为难,陶潜说:“你放心,没问题的,我和马处会一直在旁边盯着。”
马处点点头,押解警察才打开了陈大柱的手铐。
从陈大柱的眼神里,陶潜看到了他的感激。
从陈大柱与父亲躲躲闪闪的对视中,可以看出两人的生疏和隔阂,不知情的人根本看不出他们是一对父子。
陈大柱的父亲看起来是个寡言少语甚至有些木讷的老人,从见到他开始,便没听他说过几句完整的话,一般都是刘队长在说。
陈大柱来了以后仍是这种局面,刘队长滔滔不绝地对陈大柱讲了好多,说现在大家私下里提起陈大柱都竖大拇哥,说武野这个鳖犊子,没死的时候单位里没人不恨他,他对中国人总瞧不起,从来不把中国人当人看,陈大柱把武野给弄死是大快人心,都说陈大柱干了件为民除害的好事,等等。
刘队长还说陈大柱现在在网上可红了,民间成立了一个声援陈大柱的“亲友团”,在收集武野的罪证,来证明他该死,还有专门的律师准备为陈大柱辩护。大家还在网上募集捐款,没想到捐到不少钱,有二十来万呢。
刘队长说到兴奋之处,一副慷慨激昂的样子,唾沫星子乱飞,向陈大柱的父亲问了一句:“是吧陈叔,有二十几万吧?见到大柱兄弟,你也说说。”
陈大柱的父亲赶忙点头,神情激动又不善表达,磕磕绊绊地说了一些,大致意思是说刘队长是好人,专门派人到他村子里,给他送钱,在村子里都传开了。
他们村子很穷,没听过谁家有过这么多钱。有的人家有孩子外出打工,也没见挣这么多钱回来。
二十几万在农村能盖好多间大瓦房,还能富裕出来不少。他家在村子里一直被人看不起,这下可露脸了。又说刘队长派去的人把他接了过来,说让他看看儿子。
他从来没出过这么远的门,从来没来过大城市,还安排他住在高楼里,天天吃山珍海味,真是开了眼了。
陈大柱的父亲说得很费劲,有些话听不太清楚,有些方言也难听懂,但陶潜和马处没有打断他。
根据陶潜的经验,嫌疑人与亲属见面,有时对破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