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身上，原本的放肆的笑容顿时一僵。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有些太轻松了。

蝙蝠侠正紧紧地盯着他，就仿佛是要用眼神来掀开他那最后一层多米诺面具一样；又像是在观察他身形轮廓的每一个细节。

杰森下意识地撇开一点，那一撮额头的白毛就像是伴随着杰森的心情跳动了一下似的，一种不言而喻的气氛在空气中特定的对象之间隐秘地流动着。

达米安的眼睛从杰森的身上移动到笑得最早的罗德，看着对方脸上那满满的“干坏事”般的笑容，“罗德？”

“我嘴很严的，和你们身份有关的任何事我都没有提过。”罗德一点不心虚，她说的可是事实，“所以，也不是我。”

达米安的大脑里马上做了排除法，并且迅速锁定了目标，绿色的眼睛泛光流露出几分凶狠，“德雷克，我就知道他不是什么好东西。”

事实上是艾德里安的锅。

但是对于达米安来说，艾德里安实在是还没有在记忆中拥有独立的位置，那个小孩儿更像是一个杰森的腿部挂件，身份在达米安看来完全不独立，自然也就不会单独拿出来考虑。

相比于艾德里安，对他来说，果然还是提姆拉的仇恨值更多。

杰森和罗德对视了一眼，同时对达米安认真点头，“没错，就是他！”

系统提示——

蝙蝠的日常任务：给兄弟挖一个坑，再把他按下去，已完成。

“和提姆有什么关系？”夜翼速度加满，他距离韦恩塔的距离越来越远，他想起之前提姆对他们猜测的肯定，“他是不会骗我的。”

系统提示——

夜翼的日常任务：天然黑才是真的黑，把好弟弟按在坑底，已完成。

达米安此时的心情不消说，他原本就打算要和提姆好好“切磋”一番的，现在只用“切磋”可无法了事了。

专心手术的提姆此时还完全不知道自己被另外两个兄弟死死地按在坑底。

罗德四处寻找着，却没有看到蝙蝠洞里有爆米花可以提供给他，是最好的观影位置，却少了一点灵魂。

夜翼也不傻，要是这样的对话还听不明白他就可以当场下岗了——别说是义警的需求，就是他白天作为警察的工作也是需要相当过关的推理能力的。

达米安不是红头罩的儿子——

但达米安承认了和某人的“父子关系”。

再加上他“奥古”的身份，艾德里安那时绝不像是在说谎，但如果把艾德里安前后两句话分成毫无关系的两个条件的话。

那达米安确实也是塔利亚的孩子。

再往前数个十年，迪克也知道那时正是布鲁斯在刺客联盟接受训练，并且和塔利□□浓的时候。

所以——

“布鲁斯有个儿子？！”他的反应和当时的提姆如出一辙，甚至在通讯中喊出了蝙蝠侠的真名，他很快意识到了自己失言，可此时却顾不上许多了，“他知道吗？”

“TT，你以为谁都像你一样愚蠢吗？”

达米安看蝙蝠侠，对方似乎完全没有受到他们刚才争吵的影响，沉默地矗立在那里，像是一池沉默的湖水，将波澜隐藏在黑暗的湖面下。

这让达米安确信了蝙蝠侠这种冷静的理智，对方知道自己的存在之后一点都没有失态。

这才是强者该有的姿态。

只有罗德察觉到了蝙蝠侠和杰森之间的暗流，她抱臂，视线左右流转。

夜翼惊得说出一连串的电报语音。

突然，他的声音停住了。

“是终于意识到了什么吗，夜翼先生？”罗德笑着问道。

那边只回应来沉重的呼吸——

红头罩和达米安不是父子。

所以，艾德里安那种逃避的情绪——

那提姆当时和他的对话，将红头罩加入家庭线路中的理所当然——以及那个名字……

“杰森？”夜翼的声音不自觉地放轻，“是你的吗，杰鸟？”

这边的蝙蝠洞中空气一阵凝固。

“……别对我释放多余的感情，迪克头。”身份真的被正面戳破，杰森反而放下了那种半遮半掩的包袱，他取下多米诺面具，五官一下子就清晰了起来，他看着距离他只有不到十米的布鲁斯，颇具调侃地开口，“你的反应变弱了啊，老头子。”

布鲁斯没有说话，没有用言语回应他。

这让杰森的骨头仿佛感觉到了一阵痒意，让他有些坐立不安，他清了清嗓子，正打算说点什么挽一下尊的时候，突然就感觉有一阵风迎面扑来，混杂着冷冽、硝烟、血腥和潮气的味道毫不讲道理地闯入了他的鼻腔。

肩膀、脊背被勒得发痛，胸口更是被另外一个又冷又硬的胸甲膈得差点要喘不过气来。

这不是一个温情的拥抱，但就像是穿越了时间，和杰森记忆回溯时，感觉到的，埃塞俄比亚的那个带着硝烟、冷冽、血腥和眼泪潮气的拥抱重合了起来。

这个拥抱花费了太久的时间。

从他的生到死，又从死到生。

——他的父亲。

不是那个对他动辄打骂最后死在犯罪巷角落里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