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朱棣拿不定主意的地方,实在是他不想担一点被父皇疑心的风险,因此才寄希望于黑衣僧人,希望能够替他解惑。
黑衣僧人拿着纸条反复的细看,没有还给燕王。而且他也看的出来,这纸条肯定不会朝廷送过来的公函,因为这字迹他认得,是燕王的。
以他现在在燕王心里的地位,完全没有回避着自己,不直接将公函给自己看。这恐怕不是燕王要多此一举,而是朝廷发过来的是密函,这密函的内容恐怕只有燕王一个人才看的懂,因此才会将密函的内容写在这纸条上。
黑衣僧人想到这里,心里不免好奇朝廷现在究竟是用的那种方法发的密函。不过脸上却没有丝毫变化,好似根本就不在意燕王没有将破解密函的方法告诉他。
略一沉吟,黑衣僧人便思索明白了燕王心里真正担心的是什么。站在旁观者的角度,黑衣僧人看来,燕王这就是明显的关心则乱。
拿着纸条,抬头面对燕王炯炯有神的目光,黑衣僧人不急不缓的微笑道:“皇上对王爷的信任,没有丝毫改变。要不然,提前到来的就不是运粮食的韩度,而是朝廷的大军了。”
朱棣继续看着黑衣僧人,片刻之后确定了这就是他的真心话之后,整个人从上到下才松了口气,两腿有些发软,挪动脚步走到徐妙云身旁坐下。
徐妙云关切的看着朱棣,顺势双手将他右手握住,慢慢摩挲安慰着他。
朱棣抬起左手揉了揉头角,试探着问黑衣僧人,“那和尚以为,父皇这么郑重行事,是在防备什么?”
黑衣僧人将纸条折叠两下,放在手旁的茶几上,一副没有出乎他意料的态度,哼笑着说道:“皇上还能够防备什么?当然是草原上的残元势力。”
说着,黑衣僧人停顿了几息,再抬眼看着朱棣,认真的说道:“皇上既然这么郑重,那想要针对的目标一定非同小可。现在草原上能够让皇上如此重视的人,无非不过就
那两个。一个纳哈出,一个伪帝。”
朱棣也暗暗点头赞同黑衣僧人的看法,父皇要是真对自己起疑,至少会让自己进京一趟,不会这么草率的就防备自己。自己毕竟是父皇的亲生儿子,哪里有这样不分青红皂白就开始防备自己的道理?
只有父皇是要防备草原上的残元,而且还是重量级的残元势力,才说的通。
“那和尚以为,父皇是想针对他们哪一个?”
鬼才知道你爹想要收拾他们哪一个,贫僧又不是神仙,怎么可能知道你爹的想法?就连这大明即将北征的消息,都还是从你这里得到的呢。
不过,黑衣僧人这话也就只能在心里想想,他可万万不敢说出来。不仅如此,他还要装作一切都尽在他掌握的样子,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轻轻将茶杯放下,抬眼微笑看着朱棣道:“王爷,贫僧以为朝廷此次是要对纳哈出下手了。”
心里虽然没有谱,但是这黑衣僧人却是把话说的是斩钉截铁,根本不容人质疑的样子。事到临头需放胆,在这种二选一的时候,最忌讳的就是犹豫不决。越是犹豫,越是会遗祸无穷。
尤其是在黑衣僧人正当想要进一步获取燕王信任的关头,他更是不能有丝毫的犹豫。
他把话说的越是确凿无疑,若是蒙对了,那他以后在燕王心里的分量自然更大。就算是蒙错了也没什么,到时候恐怕燕王都忘了这一茬了,即便是还记得他也能够找个理由搪塞过去。
现在不管从哪个方向看,直接指出朝廷要对纳哈出下手,都对黑衣僧人来说是最为有利的。
“和尚,你何以如此肯定?”燕王不是傻的,他都没有得到丝毫消息,他自然不会认为黑衣僧人会得到什么消息。
仅仅是凭着一道朝廷的密令,就能够说出朝廷想要收拾纳哈出的话,他凭什么?
面对燕王的质问,黑色僧人没乱丝毫阵脚,一切如常的笑了笑,忽然抬眼看向燕王,“
伪元皇帝虽然传闻就在关外的草原上,可是他居无定所,想要找到并不容易。但是纳哈出不同,他就在辽东、辽河一带,只要派出人马打探,不难发现他的踪迹。”除非朝廷得到了伪元皇帝的确切踪迹,否则针对伪帝的可能性就不大。
蒙古人既然是在马背上长大,靠弓马得天下,就不应该放弃自己的立身根本。要说这纳哈出也是给倒霉催的,不喜欢四处游牧,反而喜欢住在大城里面。
城里面当然要比草原上舒服,蒙元君临天下的时候自然没有问题。可是现在都被赶到草原上了,还住在城里面,这不是拿自己当箭靶子么?
“大师果然高见!”黑衣僧人的话,让朱棣豁然开朗。这位也是一个看菜下碟的人,用不着僧人的时候叫和尚,一旦僧人的意见让他满意了,又改口敬称大师。
朱棣刚才只是当局者迷,患得患失之下,一时之间衡量不定。现在听到黑衣僧人这样说,他也决定父皇是想要收拾纳哈出。
没办法,谁让纳哈出这么突出呢?虽然他麾下数十万众,但是比起在草原上游移不定的伪帝,打纳哈出冒的风险要小的多。
柿子当然要拿软的捏。
纳哈出可是朱棣的老熟人了,每次他麾下的兵南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