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税可不是一个简单的活计,首先就是核定船上的货物,巨细无遗都要一一核查清楚。然后便是让海商出示各总督府给他们的货物文书,这上面有详细的记载着他们在各处港口出发的时候,船上所载的各种货物。
最关键的,就是安平港出具的货物文书,因为这是距离大明最近的一个港口。市舶司核查货物几乎都是以安平港出具的货物文书为准。
当然,出海贸易的货物,除了市舶司会检查一边,好让海商缴税之外,各总督府是不会核查的,各总督府只核查需要运回大明的货物。
如果说,船上的货物能够和文书上的契合,那就好办了,照着十抽一缴税之后,海商便可以将属于他的货物运走了。
当然,他们也可以就放在市舶司,直接去找人交易。等交易成功之后,让买主直接到市舶司提货。
货物放在市舶司,当然要比他们自己带着安全。
而韩度也乐意为海商提供存放货物的库房,当然,必要的、微小的、一点点使用库房的费用,自然也是要海商支付的。
毕竟,天下没有白吃的午餐。
即便是韩度收取的费用不低,海商们也愿意在市舶司租赁库房。因为,这可比他们自己将货物运走,需要花费的人力畜力来说,简直微不足道。
相反,如果海商船上的货物和文书上对不上,比如说少了。那海商就必须要说清楚货物是怎么少了,是遇到了海盗,还是遭遇了风暴。
不管是哪种情况,市舶司都会一一的核实。如果证实的确是如此,那自然罢了,还是正常的缴税通关。
如果核实出来,没有这样的情况,而货物又偏偏少了。那就是想逃税了,对于这种人,自然是罚款,罚的他怀疑人生。要是逃税巨大的,大明有一套完整的律法,老朱制定的。
随着一艘艘海船回来,市舶司进入了忙碌的收获季节。
熊廷带着两个书吏,忙的脚不沾地。
“熊大人。
”
一个官员将熊廷叫住,他品级比熊廷要高,可是仍然称呼熊廷大人。熊廷是提举大人的人,这是市舶司里人人都心知肚明的事情。再加上熊廷在收税、记账方面,的确是有能耐,自然得到其他官员的看重。
“高大人,客气。”熊廷微微躬身,拱手朝高大人一礼。
熊廷没有因别人的恭维而沾沾自喜,相反,他谨记着自己的身份,没有因韩度的看重和他自己教其他官员记账法,就目中无人。
他虽然管不了别人如何称呼他,但是无论是对谁他都有礼有节。
正是因此熊廷秉持着这样的信念,反而让市舶司的官员对他更加的看重。
“熊大人,这艘船货物已经核查完毕,和安平港出具的文书契合,已经开始收税。船东家希望能够把货物存放在市舶司,不知道熊大人能否给船东家安排一个库房?”
“当然。”现在库房还比较充足,每启用一个库房,那就意味着市舶司又多了一笔收入,熊廷自然没有拒绝的道理。
想了一下,“就二十三号库房吧,劳烦高大人带船东家过去。”
“好。”高大人点头,便转身离开,去安排船东家。
熊廷带着人,继续往下一处停靠船只的地方走去。这几天虽然没有发现一艘商船的货物和文书对照不上,可是熊廷却没有丝毫的放松。因为韩度嘱咐过他,一旦发现这种情况,必须一查到底,查各水落石出。对于胆敢逃税的海商,必须严惩以儆效尤。
熊廷从韩度的态度当中,他便能察觉出来,侯爷对逃税这样的行为是深恶痛绝,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海商逃税的念头给扼杀在萌芽当中。
熊廷还没有走到下一处,就看到一位书吏气喘吁吁的跑到自己面前。
“熊大人,顺丰号回来了。”
顺丰号!
熊廷闻言,精神顿时一震。镇海侯吩咐过,只要是这些卖了证券的海船一回来,就要立刻禀报他。
“就只有顺丰号回来吗?其他的呢?”熊廷心里关切,自然补了一句。
“听顺丰号的人说,其他海船不日就会回来。他们这一趟顺畅无比,没有出丝毫的差错。”
“好。”熊廷高兴的忍不住两手一拍,连忙吩咐书吏,“你立刻去查验顺丰号的货物,查清楚之后,该缴税的让他缴税,剩下的货物你专门把它存放起来,听候侯爷发落。”
“是。”
熊廷吩咐完书吏,立刻就朝市舶司而去,他要向韩度禀报这个消息。
“总算是回来了。”韩度闻言也高兴的把手里的茶杯放下,站了起来。
立刻走过来,“走,随本侯去看看。”
韩度带着熊廷来到顺丰号,书吏正在查验货物。
见到韩度过来,就要上前拜见,却被韩度给挥手阻止,“你们忙吧,不用管本侯。”
“小民拜见侯爷。”顺丰号的东家见韩度来了,立刻上前拜见。
“哈哈,起来吧。”韩度俯身就要去将东家扶起来。
东家哪里敢让韩度亲手来扶他,顿时顺势便站起身来。
韩度笑了笑,收回双手,背在身后,抬眼看着顺丰号上忙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