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度手指在桌子上敲了敲,京城棉花肯定不多,要不然不会因为熊莳才收了一百多斤,就开始涨价。
没有棉花怎么办?熊莳或许只能两手一摊,无可奈何。
但是韩度却坚信,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当机立断吩咐熊莳,“放出消息出去,就说钞纸局要收五千斤棉花。二百文一斤,概不还价,先到先得,收完即止。”
熊莳和黄老两人听了,都是惊讶的看着韩度。
随手就砸出去一千两银子,也就是他们这位大人才干的出来。他们这位大人虽然赚钱是一把好手,但是这花起钱来,也是毫不含糊。
这要是换在以前的宝钞提举司,就来这么一下,就要把整个提举司的存银给耗空,也就是现在刚进账十万两银子,才经得住韩度这么搞。
韩度的想法却和熊莳两人不一样,既然是能够用钱解决的问题,那在韩度看来便不是问题。
再说了,现在钞纸局本来就人手紧张,根本抽不出人手去外地收购。
而且熊莳也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了一点,他以为别人去外地能够收到棉花,他去外地也可以收到。
韩度不想打击他,因此没有把心里的话给说出来。那些行商之所以能够轻易收到,那是因为人家长年累月下来,已经在当地建立好了渠道。人家也愿意和这种熟悉的人打交道。
你熊莳一个陌生人,去了就能轻易的收到棉花才怪了呢。人家愿意低价卖给熟人,也不会高价卖给你一个陌生人。
“这......二百文一斤,价格是不是太高了?”熊莳迟疑着说,想要劝一劝韩度。
韩度却直接挥手,笑道:“无妨,不高那些商户也不愿意专门去跑这么一趟,就这么定了。”
熊莳见韩度拍板,便点点头不再言语。
事情安排妥当,韩度便挥手让两人下去做事。
熊莳和黄老两人,顿时告辞出去。
两人走到外面,因都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像平常一样寒暄两句之后,便各自分开。
熊莳走在大街上,心里想着韩度安排的放出消息出去的事情。
他一个堂堂朝廷命官,总不能够在大街上嚷嚷吧。
想着,熊莳忽然一折,走入一条巷子,迈进一家店铺。
伙计显然是认识熊莳的,见熊莳进来,顿时招呼,“熊大人来了?”
但也没有多热情,连脚步都没有挪动,更别说端茶倒水了。
熊莳早就知道这伙计眼皮子浅,对这种情况,也不陌生了。
这间店铺是他一个朋友傅雍的,做一些杂货生意,上次熊莳采买棉花的时候,就在这里采买了一部分。
不过因为不是新棉花出来的时候,傅雍这里的棉花也是卖剩下的一点,不多,只有七八十斤而已。看在彼此是朋友的份上,傅雍全部以市价卖给了熊莳。
熊莳和傅雍好几年前就认识了,那时候的熊莳还在宝钞提
举司里面饱受排挤,又一次他感到心中郁闷,便道酒楼喝酒,没想到却因此和傅雍相识。
在熊莳看来,傅雍这个人还不错,为人正直,做生意堂堂正正。在熊莳遇到困难的时候,傅雍还慷慨解囊的帮过他几次。
因此,韩度让他放出消息去高价采买棉花,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傅雍。
熊莳自持身份,懒得和一个伙计一般见识,便问道:“你们掌柜的在吗?”
“掌柜的在后堂,大人自己去找吧。”伙计头都没抬,更是没有看熊莳一眼。
熊莳也不在意,径直走向后堂,去找傅雍去了。
伙计在熊莳掀开帘子的时候,撇了他一眼,然后嘴角一瞥,暗自小声说道:“穷鬼,就只会来打秋风。”
熊莳还没有踏进后堂,便被傅雍看见。
“哈哈哈,我说今天早上怎么有喜鹊在枝头鸣叫呢,原来是云山兄你要来。”
熊莳,字云山。
熊莳闻言,摇头笑道,“维尘兄太抬举我了,我可当不起。”
傅雍,字维尘。
傅雍听了也不和熊莳争辩,亲手将熊莳请进内堂,给他沏上一杯茶,“云山兄,请用茶。”
熊莳也不客气,接过茶杯抿了一口,笑道:“好茶。”
傅雍听了十分高兴,坐下笑着说道:“云山兄今日是专程来看望我的?那我可是受宠若惊啊......”
熊莳慢条斯理的将茶杯放在桌上,才说道:“我这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傅雍笑意依旧,端着茶杯没有丝毫犹豫的说道:“有何事云山兄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上忙的,绝不含糊!”
见傅雍如此仗义,熊莳笑了笑,“提举大人今天又要我去采买棉花。”
傅雍听了,顿时一愣,随即摇头苦笑,“我说云山兄啊,你就算是要棉花也不应该来找我才对。上次我可是把仅有的棉花全都卖给你了,这次你还想要买,那就只能等到九月今年的棉花出来才行了。这次我就算是想要帮你,也帮不了,你还是到别处去看看吧。”
傅雍两手一摊,无可奈何。这棉花是地里长出来的东西,有就是有,没有就是没有。谁也不能强迫九月才收的棉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