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敲门砖!!!”
“我儒教千年以来从未断绝,延续至今,竟然被你污蔑成敲门砖!韩度,你放肆!!!”
李守怒了,李守真的怒了!
就算是韩度掘了他家祖坟,他都不会有现在这么愤怒!堂堂儒学道统,竟然被韩度轻蔑地视为敲门砖,这是李守宁愿和韩度拼命,也万万不能接受的!
韩度看得李守一副失去理智,就要发疯的样子,心里猛地一惊。
“糟了怎么把心里话给说出来了”
朱允烨心里也暗道不好,他倒是不担心李守能够把韩度怎么样。就算是李守冲上去和韩度拼命,那也未必能够打得过韩度。再说了还有他看着呢,到时候顶多叫人进来把两人拉开便是。
他真正担心的是韩度这话传了出去之后,会引起什么样的风波。
现在国子监本就和书院唇枪舌战你来我往不可开交,若是这话再传出去,那就好比是在这堆大火上再扔下火药桶去。
要爆炸的!!!
朱允烨当然不想看得这样的情况发生,他咬着牙绞尽脑子地在想着化解的办法。
见李守就要朝自己冲过来,韩度立刻抬手止住,“慢着!”
“这可不是我说的!”见李守完全没丝毫停步的意思,韩度连忙解释。
李守一怔,顿时停住脚步,厉声喝道:“那是谁说的?”
朱允烨见此轻轻嘘出一口热气,把刚要叫人的话停在喉咙里。
“不是谁说的
”韩度轻蔑地笑着摇头,见李守又要发飙,淡淡地道:“而是你们自己就是这样做的。”
“你胡说!”李守怒喝一声,但是却没有再激动的直接朝韩度冲过去。
韩度缓缓站起来,和李守针锋相对,突然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指着自己的鼻子:“我胡说?”
“你是国子监祭酒,那我问你,国子监的学子考中进士做官之后,还会继续像在国子监异样继续钻研学问吗?”
考中进士做官之后,还会不会继续钻研学问?
这个问题李守不用思考就能够回答,当然不会!他亲眼见过太多的学子,别说是做官了,在考中进士之后,直接就将以往的书本扔到一边,整日不是呼朋唤友四处游玩,有条件的甚至会直接寄居在青楼里面,终日眠花醉柳。
若是没有韩度指出来,甚至就连他这个国子监祭酒都认为这样并没有什么不妥。毕竟寒窗苦读十几年,放纵一时又怎么了?
但是现在韩度指出来之后,李守才猛地意识到,那些高中进士的学子从此之后几乎都将学问放在一边,而开始钻研官场的晋升之道。
一时之间,李守的怒火消失得干干净净,他沉默了!
“国子监的人做官之后,还有人会捧着四书五经仔细研读吗?还有人会把先贤的微言大义细细品味的吗?”韩度不急不缓地继续问道。
李守微微抬眼看向韩度,他没有办法回答。
一来这些事情没有被韩度指出来的时候,所有人包括他自己在内都忽略了这点。二来,这是事实,没有办法反驳。
韩度好整以暇地叹了口气,重新做到锦墩上,眼神里面带着揶揄的笑容看向李守,“十几年的寒窗苦读,几十年心中的坚守,偏偏在做官之后却直接放弃抛在一边。我说他们是拿学问当敲门砖,有错吗?”
有错吗?当然没有错。李守心里一阵苦笑,他没有想到内心几十年的坚持,竟然会是如此一个笑话。甚至可笑到韩度指着他的鼻子讥讽,他却没有办法反驳。
“那么书院呢?书院的学子难道做官之后还会继续钻研学问,不也是将学问当作是敲门砖?”李守还是不肯就此认输,他拉不下这个脸来。
“你说书院?”韩度哈哈一笑。
片刻之后,笑够了才回道:“书院学子参加科举可不是为了做官,他们只是为了证明自己多年所学不比别人差而已。”
“要不然,书院也不会有超过一半的进士会直接放弃出仕为官,而选择在书院里面执教。”
“知道他们为何选择在书院里面当一个教书先生吗?”
韩度笑盈盈地问李守,心里充满了骄傲。
“哼哼”李守略带不屑地嘲讽一声,“你书院的先生薪俸比六品官都高,听说还专门给他们提供了独立的房舍,他们当然更愿意留在书院里面。”
京城大,居不易,这个问题这些年也逐渐显露出来,而且越来越被更多的人所认识。
自然,京城赁屋的价格也是一路飞涨,越来越高。
起初书院提供房舍的条件并不算优越,至少是比不上每个月超过十贯的薪俸的。但是这几年,虽然还是闭不上薪俸,可距离却是在不断地缩小,让先生们不得不更加正视这个问题。
韩度没有反驳,笑着点头道:“没错,这些条件的确是一部分原因,但却不是主要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