鎏金镶玉的龙椅宝座上,一身龙袍加身的皇帝,翻开面前堆积如山的奏折之后,脸色便阴沉得像是能够滴出墨一般。直到将厚厚一摞奏折看完,他压制已久的情绪终于在这一刻爆发出来——
皇帝重重一拍桌子,朱红奏折漫天飞舞,他冷凝而沉重的目光扫过台下的每一个人,被他目光注视着的文武百官,俱是忍不住打了个激灵。
只听他苍老却依旧不掩威严的声音掷地有声,如同迟暮的雄狮,微眯的眼眸里闪过冷芒:“诸位爱卿,谁能向朕解释一番,这清风楼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此之多的少女失踪,刑部、大理寺……你们都是干什么吃饭的?!”
被他点到的官员纷纷出列,却也都是面面相觑,不发一言。更有几人脸色发白,汗如雨下,这几人都算是百里轩的心腹,也曾被提点过:如遇清风楼办事,还请务必手下留情。
可这次,这清风楼光天化日之下强掳少女,未免也太鲁莽大胆了!
而皇子队列中,百里轩身着正紫色蟒袍,脚踏皂靴,一派翩翩佳公子的形象。可在无人看见的暗处,他贴身的小衫早已被冷汗浸得透
湿,袖下的手紧握成拳,青筋暴起。
清风楼一直是柳含烟上下打点,替他除去了不少政敌,这才让他的仕途畅通无阻。这次强掳少女的案子,绝不是清风楼所为!
可如今,他便也只有打落了牙齿往肚里咽,有苦说不出。
究竟是谁,在背后栽赃陷害他?!
百里轩淬了毒般的目光,在周围众皇子中巡视而过,眼里带着深深的忌惮,更有着如同毒蛇般的狠辣冷厉之意。
恰在众人屏息凝神,大气也不敢出时,一道青衣身形缓缓上前,身居轮椅之上的他,气度依旧雍容华贵,沉稳自若地开口:“据微臣统计,如今上报至刑部衙门的少女被掳案,共有三百一十八起,这些案件都有一个共同特点,那就是掳走她们的人皆身着黑衣,黑布蒙面,且武功高强,显然是接受过系统的训练。”
原本龙颜大怒的皇上,神色倏地闪现出一瞬间的恍惚。这一刻他仿佛又看见了曾经的百里寒,双腿残疾前的那个天之骄子,在朝堂之上也是这样缓缓道出自己独到的见解。不愧是他最宠爱的儿子!
“接着说下去!比起那些只知道抱怨和催促的废物,朕更喜欢听到
这样严缜细密的分析!”皇上恨铁不成钢地瞪了一眼那些只知上书抱怨的文官,望向百里寒时眼底染上淡淡的欣慰。
“在作案过程中,曾有人与这些黑衣人展开搏斗,结果意外在这些黑衣人身上发现了相同的信物——清风楼独有的带有编号的玉佩。清风楼是一个纪律严格的杀手组织,向来都是承接刺杀达官显贵的任务,算是江湖中颇有权势的一大黑暗势力。”
百里寒说话间,早有宦官将信物呈上前来,皇上拿起一块玉佩辨识一番,果然发现玉质通透,不似凡品。上面用篆书刻着一串编号,更有飘逸的‘清风’二字,心中便已信了七分。
“如今看来,清风楼强掳民女一事,已成定局。诸位爱卿对于铲除清风楼一事,可有什么建议?”皇上得知了此事的来龙去脉,便也恢复了镇定,却又再次抛给百官一个难题。
百官们低声讨论起来,任是谁都知道,这剿灭清风楼的差事,便像是一块掺了药的香饽饽。若是做得好,自然会被大加奖赏;可如今谁也不知这清风楼的底细,贸然去做,办砸了的话,也会惹得陛下再度龙颜大怒。
众人推推搡搡,你来我
往。皇上冷眼旁观着台下的动静,直到看见有一人站出来时,这才提起几分兴致。
在这种情况下挺身而出的人,要么便是不知轻重的白痴,要么便是胸有成竹的智者。
面前这位柳姓官员乃是三年前的状元郎,才思敏捷,学富五车,现任刑部侍郎一职,显然不是前者。
“柳爱卿有何高见?”
“臣私以为,可以以少女为饵。派人在几名少女身边暗中保护她们,当她们遭遇被掳危险时,不要第一时间出手救助,而是尾随在黑衣人身后,借此找到清风楼的真正据点!而后便可一网打尽。”柳侍郎侃侃而谈。
“不可!”百里轩一声惊叫脱口而出,清风楼他可是投入了大量的精力和心血,人力物力财力数不胜数,如今也是他旗下极大的助力。一旦被此法剿灭,那他一直以来的努力,岂不是悉数付诸东流?这一声顿时吸引了所有人的视线,就连皇帝也投来饶有兴味的一瞥。
他这才察觉自己一时激动,连忙吐出一口浊气,费尽心思地自圆其说:“柳侍郎所说的此计,可是把那些少女的性命置之于不顾?我们如今可是在保护这些少女,而不是将她们推
入火坑!柳侍郎的方法,未免太过极端。我们早已知道清风楼的人俱是身手高强,若是跟丢了怎么办?没能及时救出少女又怎么办?而已经被劫去的三百多条少女的性命又怎么办?”
百里轩这一席话慷慨激昂,细细分析起来倒也颇有条理,换来皇帝一声赞赏:“骁王说得不错,朕不能拿人命做赌注。”
柳侍郎讪讪退下。
接下来又有几人各持己见,都被百里轩找出了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