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剑光朝方铮刺来。
杨丙东跟王钊同时动了,王钊护在方铮身前,杨丙东则提刀上前,挡住来者凌厉一击,清脆的剑鸣声就在方铮耳侧响起,方铮微微侧头,一缕发丝随风飘散,悠悠扬扬,落在了地上。
就差一点,大人就会受伤!
杨丙东怒意盛极,他顾不得自己还未痊愈的伤势,大喝一声,用尽了毕生力气,砍向刺客。
两道人影纠缠在半空,凌厉的招式让人眼花缭乱,方铮自知留在原地只会拖杨丙东的后腿,他在王钊的护持下朝门口退去。
大人退到安全之处,杨丙东才彻底放开,招式变得大开大合。
少卿,对方便败下阵来,黑衣人重重摔落在地上,杨丙东将刀横在他的脖颈处,诘问,“是谁派你来的?”
“莫要让他自杀。”方铮提醒了一句。
杨丙东道了声是,而后快速卸了这人的下巴。
男子本是被豢养的死士,若是事败,唯有一死。
就差一步,这人就死了,杨丙东被吓出了一身冷汗。
方铮让杨丙东将人送入牢中,他与王钊又在这红依轩查探了一番,没发现异常。
“大人,可要连夜审问?”等方铮跟王钊一齐出了红依轩,杨丙东见方铮站在门口,并没着急去府衙,便问。
此刻已是辰时末,到了宵禁时辰,路上无人走动,夜风凉凉,挂在红依轩门口的红灯笼都显得萧瑟几分。
将红依轩的所有人都带去府衙,府衙此刻定是人满为患,总不能让那些人都在府衙等着。
不过王钊也知晓大人是想每夜都回去的。
就在王钊以为自己等不到方铮的回应时,方铮开口,“让人回去说一声,今夜本官便不回去了。”
方铮的声音似乎都沾染了夜风的冷意。
王钊恭敬地应声。
此时还不知道是谁对张公子下手,方铮不能将这些人都投入狱中,等他回到府衙时,府衙灯火通明,里头吵吵嚷嚷,这场景实在是难得一见。
亏得此刻是晚上,无围观百姓,如若不然,这恐怕又是梁州一件奇事了。
方铮领着王钊进了府衙大堂。
“大人,我是冤枉的,我与张公子无冤无仇,不可能杀他,求大人放我离开吧,我家里人还等着我回去呢。”有人梗着脖子喊道。
“我与张公子是好友,我就更不可能对张公子下毒手了,还请方大人明鉴。”另一个年轻公子跟着说。
有人带头提出异议,余下的人都开始为自己辩解,借口五花八门,场面比方铮回来之前更加糟乱。
啪——
方铮凝眉,扫视一圈大堂内义愤填膺的众人,拾起惊堂木,重重一拍。
堂下的人心下一惊,顿时雅雀无声。
王钊站在方铮身侧,他嘲讽道:“你们是否有罪,待大人一一查明便是,若再多嘴多舌,不管你有无罪名,都有扰乱公堂一罪,反正此刻牢中还空了许多间,足够你们进去蹲几日的。”
那几个闹腾最厉害的缩了缩脖子,再不敢乱说话。
此刻堂下的人三三两两分作数群,年纪相当的客人跪在一处,年长些的捂着脸,各自跪在角落,红依轩的姑娘们处的好的也跪在一处,唯有一人尤其显眼,那便是一身出尘的红袖姑娘。
与别的姑娘的胆战心惊不同,红袖神色与平常一样,目下无尘,跪的板正,目不斜视地望着长案后的方大人。
跪在人群最前方的是张老爷跟红依轩的鸨儿。
张公子的尸身已被仵作带走,张老爷再不愿,为了找出凶手,他也只能忍痛让这些人去摆弄儿子的尸身。
此刻张老爷失神落魄的,三魂七魄似乎都不见了,连拍惊堂木的声响都没叫醒他。
这样的张老爷实在有些可怖,鸨儿小心地往旁边挪了挪膝盖,不管怎么说,张公子也是死在红依轩的,鸨儿生怕张老爷一时暴起,将她置于死地。
她从不小看人的凶狠。
堂下越发安静,方铮一直坐在上首没做声,他一一扫过这些人的眉眼,却没有做声,良久,他才道:“你们当中定有相识的,也有坐在一处的,还有陪着一起的。”
挨个审太费时辰,恐怕到明天早上都审不完,再说,这些人也可能不会说实话。
方铮索性换一种法子,他继续说:“你们将同伴在红依轩的所为一一道来,也可说出所见之人的作为,若是所言属实,可先行离开。”
“谁先来?”方铮又问。
方铮这一出出乎所有人的预料,堂下众人呆愣片刻,直到方铮又拍了一下惊堂木,这些人才纷纷醒神。
“大人,我先头瞧见他在青鸾姑娘的酒杯中下药。”一人对着另一个角落里并不认识的另一人指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