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宫之内,鸦雀无声,灯火葳蕤。
这个暗卫之所以并未作声,并非是他不赞同常岁的话,反而正是因为他听了常岁的这一番话,而有一些难以言说的心情。
是受宠若惊吗?并不是,他心里更多的是一种疑惑和害怕。
疑惑的是,这传闻之中杀人不眨眼,如同地狱之中出来的魔鬼一般的极地戈罗,为什么能够说出这样一番有条有理的话?
最重要的是,她说的这番话,还是有一种带着商量的口吻,在和自己解释的意味。
而世人皆知,常岁这个人,很少会说废话,就连平日里说话都说的比较少,因为她从来都是用行动做事。
所以,猛然间听闻道常岁这般,和自己长篇大论的时候,这个暗卫便觉得有些不安。
而他的心理,则更加的害怕。
平日里的常岁,也不是这样的,她这般一反常态,是否是在责怪他之前擅做主张的事情?
不过,这个暗卫的害怕,很快就成为了现实,最近常岁苦口婆心的和他说明了一下眼下的情况之后,紧接着便向他轻轻地挥了挥手,然后说道“你做错了事情,就必须得要去领罚,没有规矩不成方圆,去找御肆去吧”。
也不知为什么,这个暗卫在听道常岁让自己去领罚之后,竟然心里松了一口气,就好像是一开始面见常岁之时,心口
压着的一块大石头,突然间落地了一般。
紧接着,他便猛然间一个低头,语气铿锵,但是却尽可能压低自己声音的说道“是”。
随即悄无声息,转眼之间,他就消失在了黑夜之中
看着那巨大窗户之外,明亮的月色,常岁兀自呢喃道“又是下弦月了,上一次下弦月的时候,你还和我月下对酌呢”。
“常岁姑娘”正当常岁望着窗户外的月光出神的时候,那个楼梯口,便突然间传来了一个呼唤自己的声音。
常岁微微侧头就看到了一个自己眼熟,但并不是很熟悉的人。
其实严格意义上来说,这四皇子府之内明面上人,总共就那么些,她对很多人都很眼熟,但是同他们之间,说到底又没有什么交情,除了平日里伺候自己起居的那个侍女之外,她甚至没有这些人多说过几句话。
但是这个时候,在看到这个小厮的那一刻,常岁的心里却有一种难以言说的亲切感。
是啊,这整个四皇子府的人,都是陪伴着惊棠成长的人,现在这个四皇子府的顶梁柱,生死未卜,而她常岁既然承蒙他的恩情,那就必须得要在这风雨飘摇的时刻,替他保护好这些人。
“什么事?”常岁在见到了这个小子之后,便微微一笑,一改自己刚刚和那个暗卫说话的语气,就招呼着那个小厮过来
。
这个小厮,常岁还有些印象,虽然并不知道他叫什么,但是每每惊棠回到四皇子府,都是他伺候惊棠的起居,既然是惊棠能够随时随地放在自己身边的人,那么就说明他是相信这个家伙的,常岁也就没有必要对他设有太多提防。
“已经过了寅时了,姑娘,还是吃些东西吧”一听到这个小厮的话,常岁才反应过来,自己自从从大理寺回来之后,来到了惊棠的这一间寝宫,她便滴水未进,茶饭未食。
可能就是因为心里堵着事情吧,所以常岁便丝毫没有感觉到自己的饥饿,直到现在,这个小厮和自己提了这件事情,常岁才突然间反应过来,她自己的疲惫。
“放着吧”常岁说着说着,也已经慢慢下了床,这个小厮是一个非常有原则的人,不然的话,他也不可能待在惊棠的身边,一呆就是这么多年,所以赶忙就到一旁的矮案之上,开始将饭菜一一摆放了起来。
常岁到一旁净了手之后,便落座在矮案之侧,面对着精致的饭菜,她实则也没有什么胃口,吃进嘴里也有如嚼蜡,但是她却一口一口有条不紊的,将这些饭菜,都送进了肚子里。
现在惊棠昏迷未醒,手底下的那群人,虽然以御肆马首是瞻,但是因为人手实在太过众多,所以还是有些群龙无首,再加上对待
现如今帝都之中的局面,御肆估计并没有常岁知晓的多,虽然她和御肆两个人的初衷都是一样的,但是因为每个人做事方式的不同,也定然会有些冲突,这些事情都是要劳心劳神的,常岁必须得要保证自己身子骨不垮的情况下,能够将一切给转寰完全。
她做事情有自己的方式,御肆也有自己的主见,她必须得要在他们二者之间,找到一个平衡点。
因为说到底,整个四皇子府的暗卫和御肆的关系,那自然是千丝百缕的存在,而她常岁现在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似乎好像可以在这四皇子府之中发号施令,但是说白了,在他们眼里自己还是一个外人,所以她必须得要劳心劳力,花费点时间,花费点心思。
再者说了,吃饱了才有心思去干那些活计嘛。
一开始的时候,这个小厮还在担心常岁,很有可能因为太过忧心惊棠的安危,所以茶饭不思影响身体,这才快近凌晨还叨扰了小厨房的厨娘,给弄了这些饭菜,但是现在看起来,到底是自己多虑了。
因此,他便露出了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
一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