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大的气场惊动了睡着的人。

云千阙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的是那张易容成蔺容的脸。

“……阿容？是你吗？”

软软糯糯的呓语，浇灭了岚的气势，却并未消除他的怒气，语气反倒更加强硬：“你好好认清楚本尊是谁！”

云千阙揉揉眼睛，强提起精神，警觉得看着他：“是你，你怎么来了？”

岚冷笑一声，将漏夜时的战况透露给她：“看你这个样子，守城的大抵是没有将战况告诉你，也罢，你就好好养病吧，可千万别死了。”

“放心，在杀死你之前，我是不会死的！”云千阙勉强从床上爬下来，握住了放在床侧的玄铁冥王剑：“年前我伤了白鲲，重创有多深没有人会比我更清楚，可白鲲竟然那么快就活蹦乱跳了，你在他身上，没少花心血改造吧。”

“你不就是想知道你的改造人和我究竟谁更胜一筹吗？我成全你。”

岚眯起双眼：“你这是要做什么去？”

借着玄铁冥王剑做拄仗，云千阙慢腾腾的朝营帐外挪去：“整军……”

“整军去突袭白鲲？”岚道：“他打了过来，你也要打回去？”

云千阙咬咬唇，没有理会岚，白鲲突袭这一战太过惊险，若不从白鲲手下赢下一招，那么军队的士气必然萎靡。

本来经历了瘟疫，士兵的积极性就大受打击，她得想办法让他们胜一场，鼓舞下士气。

但是云千阙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状况比她以为的还要差，才走了没几步，便体力不支摔在了地上。

岚悄然闪身到她面前，神情危险，居高临下：“你拼命的样子，让本尊回想起来不好的记忆，你真的有必要那么拼吗？你是有想夺天下的野心，还是守护的脚下是自己的国家？竟然殚精竭虑，甚至不惜自己的性命！”

“放弃吧，哪怕你拼命做了这些，该被灭的国家命运不会因你改变，该病死饿死的人不会因为你的尽力而减少，哪怕你确实救活了不少人，可有几个会念着你的好？”

“那些愚民不会记得你！你的付出牺牲一文不值，你改变不了这个世道，改变不了人心，而你在乎的那些都只会拖垮你自己！”

轻蔑的呵斥到最后几乎变成了歇斯底里，岚吼完这些才恍然发觉自己竟然激动到失态，自嘲的翘起唇角，好像很久很久以前，他也以同样的情绪，吼出过同样的话。

明明一百多岁的人了，居然还会再次情绪失控，看来那件事，仍然是他心里无法弥越的疤。

未等他从回忆中抽身，云千阙已经艰难的从地上再次爬了起来，豆大的汗珠从额头上滚落，语气却极为平淡：“天下如何，与我何干？”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罢了，那些民众愚不愚昧，会否惦记我的功德，我何曾在乎，我本就不是为了他们才站在这里的。”

“只因他不想看到宸帝或是昭帝得势，不想天下格局偏向这两人中的任何一个，如今他不在这里，那么，他想要的天下，我来替他打！”

与那个不同的初衷，却同样直指本心的回答，让岚浑身灌满凶戾，气息凝滞低沉：“好、好、好！既然你愿意去送死，本尊便成全你，与其死在瘟疫或是某些杂碎手里，不如葬送在本尊手里，本尊还能酌情给你留个全尸。”

灌力一掌，直击面门。

云千阙瞳孔一缩，同时快拔出玄铁冥王剑，迎着掌风递去一剑。

然而她的一剑，对岚来说不痛不痒，可岚的一掌，却让她受了个结结实实，整个人飞起撞破了营帐。

“什么动静？”

“大将军遇袭了！”

“大将军吐血了，药王先生

快来救命啊！”

两人对击产生的震荡太大，很快就将周围的人吸引了过来。

岚蹙起眉头，考虑到自己下手是不是有些太重了：“算了，反正死不了，愚蠢的人就是要受点教训才行，上一个跟她一样不听话的人，尸体都化成灰了，这百年间啊，世道和人心从未发生过变化，真不知道安期小童是如何做到，将一粟人间，不厌其烦的看过千遍的。”

……

年后的气温逐日上升，隔日晴光正好，岚正觉得云千阙不能主持大局，战事无聊，准备即可回雪山看赤色令的情况，却被晋国吹响的冲锋号角惊到，停下来脚步。

“怎么可能！”

晋国的守城将军，作为守城将领的统帅领导能力是有的，可作战方式保守，在昨晚输了一仗后，根本不会选择在第二天一早便冲锋。

能出这个主意的人，只有——“云千阙！”

望着骑在站马上英姿烈烈，丝毫看不出重伤或重病样子的人，岚阴测测道：“看来对不乖的人，只打个半死是不行的，得打到只剩一口气那样才行！”

那种伤和病绝对不是一晚上的时间能养好的，这个女人绝对是用了什么办法伪装成健康的模样。

“既然自己找死，本尊还管你作甚！”大抵是因为她和故人的态度太过相似，不自觉的总会过多关注。

“这可不是本尊的性子啊，仿佛现在几乎无所不能的我，还和当年那个无能为力的小屁孩一样。”岚不喜欢被过去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