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被孟鸯残害,被周意找人殴打、强.暴未遂,她从未弯过脊梁骨。
甚至她不断地告诫自己走出阴影,不断地与自己内心阴暗的一面抗争。
沈晓晴出事她没崩溃,她镇定地处理。
哪怕知道简家的事情或许与周家有关,她也没露出丝毫情绪。
她忍着、痛着、盼着,就是希望有一天查清事情真相,希望有一天能找出害死双亲的凶手,希望有一天自己能拨开云雾见到光明。
可是现在,她的脊梁骨碎了。
她的骄傲、自尊、勇气和向往,在顷刻间灰飞烟灭。
只因为宴樾。
他早就知道自己在调查周家,他早就知道简家的事情和周家有关。
可是他从未透露过半个字给自己,甚
至帮着周家隐瞒,帮着周家毁掉自己手里仅有的证据。
只因为周意是他的爱人!
只因为周意怀了他的孩子!
简夏泣不成声,双手掩面,泪水源源不断地往下坠。
她的眉眼里没了往日的温柔和明媚,只有一片痛苦与绝望。
宴樾勾着身子,却怎么也站不直。
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简夏,心一点一点地空了。
宴樾想,这一刻,她一定恨透了他吧。
他缓缓蹲下来,僵硬的双腿已经感受不到任何知觉。
他还是伸出手,指尖落到她眼皮上,带着怜惜。
“夏夏……”
“别叫我。”简夏双手拂开他,眼睛红的骇人。
“宴樾,你不配。”
她扶着墙,直起身子,眼中是从未有
过的郁色。
“离婚吧,明天上午九点,民政局我等你。”
“我爸妈应该不会想看到我和害死他们凶手的未来女婿,在一起。”
宴樾的眼底,骤然一片波云诡谲。
简夏抹掉脸上的泪痕,步伐踉跄地拉开门走了出去。
一直往前,她没有回头,沿着上山的路往下走。
脚下的高跟鞋把后跟磨破了皮,鲜血染红了后跟的鞋垫,她却浑然不觉。
寒风吹过她的身体,穿着单薄吊带裙的她在人群中独树一帜,像个失了魂的疯子。
无数道目光掠过她,简夏都视而不见。
她只知道自己要一直走,不能回头。
简夏,你怎么就这么傻呢?
怎么会爱上这么一个人?
怎么会一次又一次
让他伤害你。
简夏走到半山腰的时候,远远地就看见了站在车门前的顾砚北。
他靠在车上,目光温柔凝着远方。
在看到她的第一刻,便逆着风雪朝着她走过来,脱下外套自然地披在她身上。
“上车吧,外面风大,容易着凉。”
简夏捏着西装外套的袖子,鼻尖一酸,滚烫的泪就落了下来。
寒风凌冽刺骨,痛得她无以言说。
在这漫天风雪之中给她送来温暖的人,却不是那个她爱了三年的男人。
四周掠过的车疾驰,耳边隐隐传来欢愉的笑声。
与她痛苦的模样,形成鲜明的对比。
顾砚北将她拥入怀中,沉沉一叹,“夏夏别怕,我在。”
他的力道很大,那种将她揉进
骨子的力道,夹杂着疼痛和温热席卷简夏全身。
她一路走来,像个格格不入的小丑,被冷漠,鄙夷,打量……
唯独顾砚北,冲她伸手,向她袒露温暖的胸膛。
已经浑身麻木的简夏突然伸手,紧紧抱着他,像抱着自己唯一的浮木。
再抬首时,一辆疾驰的轿车从眼前掠过。
车窗内,宴樾满含笑意地亲吻着周意。
简夏缓缓闭上刺痛的双眸,那一瞬间,她感到眼皮上掠过一抹冰凉。
她睁开眼,伸出手,冰凉雪花落在她掌心之中。
白皑皑的雪融化成水,从她掌心流逝。
这一刻,简夏觉得什么都不重要了。
她有多爱,有多放不下,在冰雪消融的一刹那,什么都可以放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