担心了这么些天,事情终于说了出来,萧墨晔的情况也尚好,承受能力比他想象的强很多。
叶筱锦心想,大概真的是产后容易多思多虑,她脑中都闪现过萧墨晔崩溃的场景,是她小看他,自己吓着自己了。
心稍稍放松后,铺天盖地的倦意袭来,想不通的事情就不想了,明日直接问师父吧。
看着累到一头栽在自己怀里的人,萧墨晔又是心疼又觉幸福,有这样一个满心在意他感受的人,那些缺失的都算不得什么了。
老天把叶筱锦补偿给了他。
将人轻轻放下盖好被子,又给小老三换了块尿布,以为会失眠的萧墨晔守着妻儿也进入了梦乡,这些日子,他又何尝真正安心睡过。
赵韵斜躺在旁边的屋顶,屈膝以手肘撑着身子,就着漫天的星子和往事一口一口抿着酒。
她都想不起来自己有多少年没这样慌乱忐忑过。
待那屋中安静得只剩下绵长的呼吸后,她亦跟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眸光柔和地溺在那些瓦片上,许久许久,似是要透过那些瓦片看到底下的人般。
镇南王妃悄然爬上来,在她身边坐下,“是你猜想的那样吗?”
被问的人没有言语,抬手高举着酒坛,微黄的液体自坛口流出,她仰头去接,一半入了嘴,一半顺着脖子流下烧了心。
朋友几十年,镇南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这是老赵的猜想成真了,那两孩子知道了,她心疼地看向老友。
须臾,坛中再也流不出一滴酒来。
赵韵将空坛子往镇南王妃手里一放,双手如鸟翼般展开,足尖一点人便飞出去老远,犹听见她幽幽叹气,“何以解忧,唯有杜康,阿蔷,替我看好孙儿……”
楚蔷是镇南王妃的闺名,从前,赵韵便是这般喊她。
思绪飞远,她记得那年,她说,“阿蔷,替我看好我儿。”
可她终究是没做到,她被新皇下令随军,小晔却不得带走。
那夜,令人闻风丧胆,强悍似五毒不侵的女魔头跪在皇伯父面前,求他给她腹中的孩子一条生路,求一句,磕一头,直至满头鲜血,换来的依旧是皇伯父冷冰冰的一句,“孩子和他,你只能选一个。”
皇伯父亲手打造出来的未来天子,应心系百姓,怎能满腔心思系在一个女人身上。
还是强大如斯的一个女人。
若有一天,帝王的宠爱滋长了她的野心,她要这楚家江山如探囊取物般容易。
年老的君王绝不容许这样的事情发生,一丝希望他都要斩断得彻底才安心。
皇伯父说,天家无情。
情是每一位登上那至高之位的帝王都应该抛弃的,否则于江山无益。
既是选择了帝位就得做好孤家寡人的准备。
他逼着他们做选择。
在爱情与皇位之间,堂兄选择了后者。
赵韵的孩子得以保住。
堂兄以为这是曲线救国,等先皇驾崩,等他登上帝位,一切又可在他掌控之中。
却不知,有些事有些人一旦放弃就再难拥有了。
而皇伯父那边虽不喜赵韵的孩子,也不会由着皇家血脉成为世人诟病的私生子,是以,皇伯父对外宣布,她再次有孕,赵韵于闺房中产下的孩子便成了她的第二个儿子。
镇南王妃叹了口气,造化弄人。
叶筱锦对师父的主动上门并没那么意外,她这些日子的举动过于反常,师父又一向擅察人心,只是她没想到师父会那般坦率。
萧墨晔刚帮着她洗漱好,她就亲自端着吃食跨步进来。
她将东西放在房间的小圆桌上,对着两人轻声道,“先吃饭,吃完饭你们想问什么,我知无不言。”
言罢,也没再看他们是何表情,探身就将小老三抱在了手里。
待两人吃好,她将小老三放回了床上,拿了把椅子坐在床前,无须两人问主动开口,“小晔是我与皇上的儿子,我认识他时并不知他是皇子,我们在师门拜过堂成过亲,你的身份堂堂正正。
师父算到父兄有难,我离开师门前去营救,一杀成名,成了京城的女魔头,先帝要杀我,你母妃和你外祖皆为我求情,我百思不得解,我自小被父亲偷偷送去学艺,极少在京城与他们并不相识,他们何故救我?
直到见到你父亲才知,是他求的你母妃与外祖救我,也是那时我才知他竟是皇子。
你父亲执意要我以皇子妃的身份入府,可我杀名在外,身后又有手握十几万雄兵的英国公府,先帝恐我危及楚家江山,并不承认我们的婚事。
我师承逍遥派,自小被灌输的便是洒脱不拘,既是不被认可的婚事,那我放手便是。”
萧墨晔深深地看着她,“大皇子和二皇子皆比我大。”
赵韵勾唇苦笑,“是啊,按你父亲那边的排位,你是他第三个儿子。
父亲重伤,我没有再回师门而是留在了京城,他也在先帝的安排下娶妻生子,如此,过了三年。
被我灭国的皇室余孽混进国公府,我一时不察中了毒,他去师门替我求药,救我一命,那次中毒我沉睡了月余,再醒来便有了前世的记忆。”
赵韵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