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衣服怎么了?”
叶筱锦瞧见地上萧墨晔的外袍,问身后水里的男人,这外袍经历了什么都快成条了?
萧墨晔这才想起自己被树枝荆棘刮破成条的外袍,轻咳了声,“这几天山里到处走,一不小心刮破了。”
“可能缝补不了,到时请王奶奶帮忙再做一身吧。”叶筱锦看着手里破损严重的衣服,看来这些天他在山里不轻松。
“你画好样式让她做。”他故意往树枝荆众里走,为的不就是这个?从第一次不小心被树枝勾了衣服,他脑子里就一直闪现她替招财叶一他们做新衣的事情,他便觉得这件外袍也可以不要了。
叶筱锦想了想,问道,“你想要什么样式的?”
“只要是照着你画的做的,我都喜欢。”
叶筱锦“……”
“这几日你在山里查看的情况怎么样?”叶筱锦觉得还是说些正事比较好。
萧墨晔也是见好就收的人,“我们在山里跑了几天几夜,将山里情况摸了个大致,通过山里能直达赣宁县城和赣北府,山路虽难走,但是路程缩短许多,距离盐矿翻过一个山头,有一处密林四面环山,附近也有个水潭,不大,但极深,用来提炼盐是足够了。
这片湖泊挨着的高山,另一面是深不见底的悬崖,我丢了一块二十来斤的石头下去,许久许久才听到响声,若是想把这湖泊的水引到村里,怕是还得从平原或者高山与平原衔接的地方动些心思。”
只是,挖渠到村里,这么长的路,翻山越岭的,并不容易,到时他得设法给她弄些人来帮忙。
叶筱锦望着远处的高处,目光悠远,“嗯,总会有办法的。”
“萧墨晔。”她突然唤他,不等他回答,她又继续说,“我想生活在一个大家吃得饱,穿得暖,女人不会被欺凌,孩子不会被随意卖掉的世间。”
她从前生在这样的天地间,却如暗夜里的鬼并未真正活过。
她如自言自语般将今日的发生的事情缓缓讲述给他听,语气平静没有波澜。
眼底却泛起涩意。
“你说的那样的盛世,很美好,我也想看看。
年少时,我偷溜出京城跑去了边境,我羡慕哥哥和妹妹能被父王母妃带去边境,觉得他们跟在父母身边会过得很好,直到我看到他们和将士们一样,吃的是硬得拉嗓子的窝窝,喝的是野菜粥,王府下人都能天天吃到的白米饭,却能让妹妹欢喜得像过年。
让镇南王麾下三十万大军有饱饭吃,有暖衣穿,是我此前的目标,如今,你说的那个盛世,我也想为此努力试一试,我们一起好吗?”萧墨晔不知何时洗好从水里出来,蹲在她面前。
叶筱锦看着蹲跪在自己面前依旧显得高大的男人,想着他刚说的话,这是皇权社会,这天下是皇家的天下,他只是一个异姓王府的世子爷,却说要为了天下人吃饱穿暖而努力,而她竟也丝毫不觉得他狂妄自大,或者有对皇权追逐的野心,她莫名相信他真的是为了天下人,并会为此努力。
她生在红旗下,长在21世纪,对皇权世袭没有根深蒂固的观念,甚至因为穿来这些日子见多了苦难的底层老百姓,她对那些高高在上的皇权拥有者有了恨意。
若是萧墨晔真的有了野心,她助他又如何,只要真的能让天下人吃得饱,穿得暖,女人不被欺凌,孩子不被换食,是谁坐在那个位置上于她来说有什么关系?
“那你的目标达成了吗?”她平复心底蔓延的恨意,平静道。
萧墨晔用手指一下下轻抚她蹙起的秀眉,“眼下能吃饱也能穿暖,托你的福,日后他们会吃得更好,穿得更暖,甚至还能换上更好的武器,退下来的伤残兵役也能有银子拿回家安置。”
有了和她的那些生意,王府收入只会更多,届时运往边境的银子和粮食也会更多。
叶筱锦心底生出一些悲意,不知是为前线的将士们,还是为镇南王府,将士是皇上的将士,打仗亦是为了皇家皇权稳固而打,却要镇南王府来养着这些在前线拼命的将士,即便如此,镇南王府依旧被皇家所忌惮,甚至打压。
她有片刻的冲动,真希望镇南王府能掀了这皇权。
但她知道,不能,内乱除了让百姓更苦,还可能让外敌趁虚而入,国破家焉安?
倾巢之下无完卵。
回去时,萧墨晔依旧打算抱她回去,她选择趴在他背上,被抱着仰头看天,她晕轻功晕得厉害,不如搂着他脖子趴在他背上来得踏实。
在她去山里洗澡的时间,足够水湾村所有村民了解今天的事情。
叶鸿同情那些被祸害的百姓,也心疼孙女,她才不过十七岁,却要看尽人间残酷,可这也是她长在这乱世,成长路上所要经历的,无人可替代。
人的一生,总是要吃这样那样的苦,谁都躲不掉,他只希望孙女在吃苦时,身边有人陪伴。
他努力措辞想安慰些什么,最终却也什么都没说,只是拉着她看井边她移种的那几株西瓜,它们都活下来了,上面的小奶瓜长大了许多。
生命有时脆弱,有时却顽强得厉害。
救助回来的那些人都被安置好了,粮食村长也分配了,叶家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