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筱锦从家里拿了笔墨纸,让村民们将自家亲戚所在的村子报到村长处登记,村长再根据远近梳理出来。
下了工的妇人们听说此事后,更是激动地来村长处登记,要说去村外寻亲,没有人比这些妇人们更迫切,他们都是外村嫁进来水湾村的,他们的父母亲人都在村外。
李婶激动地握着叶筱锦的手,连连道谢。
叶筱锦觉得自己受之有愧,心虚得很,她的出发点是为了自己能早点完成任务。
可是看着妇人们欣喜落泪的脸,她觉得自己或许可以做得更多。
村长也是个行动力极强的人,梳理好信息,又点了二三十个壮汉,翌日一早,大家吃饱饭脸上身上露出来的地方抹上泥土,避免走在路上太招眼,带上家伙便在大槐树下集合了。毣趣阅
因为招财跟着进山了,叶三得在家,叶一便请示叶筱锦带着叶二和他一起随行,想到狩猎队经过一段时间的练习,身手也都有了不错的提升,没有叶二跟着进山狩猎应也无事,便同意了。
一行人首先到的是隔壁的石湾村,这村子便是王桂芬和王喜梅的娘家,当初流匪进村祸害过村民,想到那晚王桂芬声嘶力竭地喊流匪吃了她亲人,大家心情都变得有些沉重,被流匪祸害过的村子,怕是没死也逃光了。
尽管如此想,大家还是一家家挨个搜寻过去,没人居住的屋舍破落得快,许多门都大敞着,屋里大多空荡荡的,不知是逃走的村民带走的,还是被进村的流匪流民顺走的,碰到被遗漏的,还有用处的比如锅碗瓢盆或是农具什么的,叶筱锦提议大家都带回村子里。
寻到最后一家时,众人看着院子里的景象,目眦欲裂,满地的尸骨,院子中间架着一口大锅,锅里还有些骨头,散发着浓重的腐臭味。
李大郎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他想对死去的岳父岳母磕头,可是看着满地的尸骨,他分不清哪里是他们的,只能泪眼模糊地对着屋子正门重重磕了三个响头。
他悲痛岳父一家惨死,也心疼自家媳妇,每每半夜媳妇梦中哭醒,他怜她痛失家人,会言语安抚几句,却也觉得夜夜啼哭有些厌烦。
如今看到这惨绝人寰的场景,他狠狠扇了自己一耳光,他无法想象媳妇在目睹了亲人被流匪口食之后,是有着怎样坚韧的心性还如往常一样仔细照料一家老小,甚至进作坊为家里赚取粮食。
原本今日他是轮值进山的,可是媳妇听说村长要带着众人寻亲之事后,求他和人换换,跟着村长一起出来,若是到了石湾村,就帮她爹娘兄弟亲人敛骨入土。
他从怀里掏出临行前媳妇交给她的干净布巾,将地上的尸骨一块块捡起,放在布巾上。
村长带着众人帮忙挖坑,叶筱锦见李大郎手上布巾不够用,背着众人从空间拿出一块布铺在地上,带着叶一叶二帮忙拾地上的骨头。
没有人说话,气氛沉重又哀痛。
把尸骨埋好,已是一个时辰后的事情,大家重新前往第二个村子。
路上偶尔会遇到几个零散的流民,见他们人多,也衣着破旧如难民,倒也没人上前纠缠。
顺利来到第二个村子,也就是村子媳妇李婶娘家的村子。
往日狗吠鸡跳的村子,现在安静得诡异,这个村子因着和水湾村一样,背靠大山和大河,良田居多,比其他村子日子过得要富裕些。
如今只剩下满眼的黄土和开裂的土地,大家依旧一家家寻过去,经历过石湾村的事情,每开一家门都担心会出现李大郎岳父家的情况,开门之前总有些迟疑,见此,叶一叶二便主动担了领路的职责。
寻到靠山脚的一间房屋前时,叶一叶二同时拔了剑,屋里有动静。
众人见此也都跟着戒备起来,示意众人靠后,叶一叶二同时踹向木门,大门被踢开,院子里几个衣衫褴褛,面容脏污的人或拿着锄头或拿着柴刀对着大家。
两方对峙着,片刻后,对面一个身形佝偻的老者往前走了走,试探着叫道,“是德明吗?”
李德明是村长的名字。
村长听到这个声音,忙走上前,仔细看了看对方,不确定道,“是岳父?”
苍老的声音再度响起,明显带着些欢喜,“是我,是我,快进来。”
见是认识的人,双方都收了手中武器,一起进了屋子。
缺水太久,几人脸上都被脏污糊着看不清面貌,而水湾村这边人又是刻意遮掩了容貌,还是老岳父对自家的女婿过于熟悉才认了出来。
原来,这屋主姓秦,是猎户之家,女儿嫁的就是水湾村,还是李婶给牵的线,其余人都逃荒去了,秦猎户一家原是几年前从别处逃荒而来,经历过一次逃荒,个中艰难苦楚自有体会,不想再经历了,加上惦记嫁去水湾村的女儿,便想在村子里等一等,实在耗不下去了就去山里搏一搏。
村长岳父岳母年纪大了不想路上拖累儿孙,死活不肯跟着去逃荒,便选择留在了村里。
同样留下的还有一对老夫妻,只是流民进村时被活活打死了,村长岳父家因与猎户家离得近,被秦猎户一家带着躲进了山里才躲过一劫。
熬到现在,也是粮空水干。
叶筱锦数了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