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国宝这一下子给雷得外焦里嫩的,暗道这死黑鬼真的当桓玄是条狗么,给这么羞辱了还会屁颠颠地回来?看来离了孙泰的指点,他的智力还真的不如三岁小孩子。
不过王国宝又转念一想,我辛苦扶他不就是因为他没用吗?要这人真的聪明伶俐,还轮得到我来辅佐?不管怎么说,后半辈子的荣华富贵就指望他了,先把这家伙哄好再说。
想到这里,王国宝换了一副笑脸:“好的,我这就去办。只不过桓玄可能过几天就会去义兴上任了,未必有时间再过来,我尽量安排吧。”
司马道子点了点头,伸了个懒腰:“哎,今天喝了不少酒,孤有些醉了,你们先退下吧,别的事情,等孤醒了再说。”
他说着,往榻上一躺,也不看王国宝一眼,就翻向了内侧,很快,响亮的鼾声就在整个内室回荡起来了。
建康城,百官坊,王蕴府。
王蕴,字叔仁,太原王氏之后,其父乃是东晋名士王濛,而现任皇帝司马曜的皇后王法慧,正是其女儿,只不过现在出任会稽内史的他,并不在这府弟之中,而刚才与桓玄在会稽王府上相逢的,正是他的嫡子,也是曾和谢玄化名游历京口,以杨林子的化名出现过,小字阿宁的王恭。
后花园的一处凉亭之中,秋风徐徐,塘中一片荷塘月色,蛙鸣之声此起彼伏,而在凉亭之中则坐着两个人,桓玄和王恭还是刚才的一副装扮,相对而坐,二人的面前摆着几盘果脯,两碗煎茶,淡淡的带着苦丁香和胡椒味道的茶香,混合着荷花的香气,沁人心脾。
王恭轻轻地端起了茶汤,抿了一口:“桓公子,这可是最近在江南一带开始流行的茶饮,可以提神醒脑,了无倦意,据我所知,荆湘一带,还没有流行这东西,要不您多尝尝吧。”
桓玄长叹一声,也不去喝茶,站起了身,看着那荷塘,悠悠地说道:“父为九州伯,儿为五湖长,受人如此羞辱,让我还有何面目回荆州?”
王恭的脸色一变,摇了摇头:“会稽王不过是酒后失言罢了,桓公子不必如此介怀,我想,他醒酒之后,应该会向你赔礼的。”
桓玄摇了摇头,坐回了王恭的对面,双目炯炯,直视王恭:“王秘书(王恭现在官居秘书丞),你贵为国舅,为何也要出席会稽王的这场宴会呢?恕我直言,席间之人,多为趋炎附势的小人,与你这位大名士,可并非一路人啊。”
王恭的嘴角勾了勾,笑道:“这场宴会的召集人乃是王仆射,本来我是不想去的,但是与他的四弟王忱却是自幼相识的同窗好友,所以今天也不得不去。不过你说得不错,这种宴会之上,让人气闷,我也早就不想呆了。”
桓玄点了点头,看着王恭,说道:“以前谢家执政的时候,朝政还算清明,也能人尽所用,可现在会稽王掌权,王国宝主事,这才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弄得燕雀乌鹊,巢堂坛矣,只怕现在外敌压境,朝中却是这般人,会出大乱子啊。”
王恭叹了口气:“是啊,之前我去了一趟京口,曾经亲眼见到那刁逵是如何地胡作非为,本来回来就想弹劾他的,最后还是给谢幼度所劝止,说现在是大敌当前,团结为重。哼,这等贪鄙之人,却能靠着攀附权贵,拿到一个大州刺史,若是这样下去,只怕秦军不来,我大晋内部先乱了!”
桓玄听到王恭去过京口的时候,脸色微微一变,转而恢复了平常,他淡然喝了一口茶,那股子胡椒的辣味与苦味混合的感觉,让他的眉头轻皱,放下了茶碗之后,他不经意地说道:“哦,王秘书还跟谢镇军同游过京口?那可曾见过京口的什么英雄人物?”
王恭微微一笑:“当年令尊和令叔都曾经出镇过京口,令尊更是留下了京口酒可饮,兵可用的名句,这回亲眼见识到了京口的英雄人物,诚不虚言也。”
桓玄笑道:“那王兄说的英雄人物,又是谁呢?”
王恭正色道:“京口三届武魁首,号称拳横腿霸,京口刘大的刘裕,就是我所说的英雄人物,这回他在京口狠狠地教训了刁逵兄弟,听说刁逵最后离开京口,转封广州,也是因为他的原因呢。一个平民,居然可以扳倒一州刺史,我若不是亲眼所见,真是不信呢。”
说到这里,王恭的嘴角勾了勾:“听说这刘裕投了北府兵,在谢幼度的麾下,桓公子这回从广陵的北府军营过来,应该见过刘裕吧。”
桓玄微微一笑,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举起茶碗,轻轻地啜了一口,笑道:“这茶真的不错,一开始喝的时候略感苦涩,但入喉之后,却只觉得口齿生津,满颊余香,如饮醇酒,回味无穷啊。也不知道,这是如何煎制的呢。”
王恭笑道:“桓公子若要见识这煎茶之法,又有何难?这荷塘月色也赏得差不多了,咱们可以去茶室一叙,在下也正好可以与您切磋一下这煎茶之道。”
桓玄笑着站起身行了个揖:“敢不从命?!”
一个时辰后,王蕴府的一处茶室之内,桓玄跟王恭相对而坐,交谈甚欢。
天气转凉,已入初冬,而这会儿两人也都在绸缎衣服外加上了两件貂皮袄子,加上这密室内正煮着的一个盛水釜下面烧着的炭火,更是让两人的额头已经微微地沁出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