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是暮春时节,大梁的春天从建康的城墙,一路蔓延到巍峨的宫门。
那些青青绿绿的横斜的苔藓,本来是墙壁上最美好的装饰,但皇宫毕竟是皇宫,皇宫一偶皇宫的规矩,皇宫的墙壁上是不能长草的。
只有废弃的宫殿,或者是衰败的王朝才会芳草离离。
但是,那些花花草草,都在指定的地方生长着,努力地想要在花坛和草坪的边界朝外面伸出枝叶,就好像是困在笼中的小鸟,不断伸出头朝外张望。
太阳照在窗户上的时候,萧逸雪感觉自己从一个梦走进了另外一个梦想里面。
跟夜郎和亲,本来就是一时的权宜之计。但是皇帝的权宜,往往要很多臣民终身的付出为代价来实现。
所以,就这么急匆匆地,将墨梅图绣成了刺绣,萧逸雪就急匆匆地嫁到了夜郎。
如今,又因为积极瓦的一时冲动,带着三个月身孕的自己一路狂奔到了建康。
建康有着石头城的称呼,这城中的石头,比别处的都要来的多,来得奇怪。
石头一直都有着厚重永恒的寓意,所以萧赜经常命人将石头放在后花园中,作为假山玩耍。
久而久之,这后花园就成了一个迷宫,捉迷藏的好去处。
宫中的生活是乏味的,但是孩子的天性不论多么乏味的生活都无法抹杀。
萧逸雪就经常在这些怪石嶙峋的假山群里面追打嬉戏,好像那个地方就是他们的乐园。
他们给很多的假山都起了名字,有的叫猴子,有的叫狮子,有的叫小狗。
还有一些没有名字的,就叫做一号,二号。
那个时候,他们都还很小,不到五尺高,所以在假山的洞里面钻来钻去,进进出出,都是非常方便的,无拘无束,出入自如。
他们体重也很轻,经常爬到树上,或者是站在假山的顶上,见到皇后或者皇上来过,
就冷不丁跳下来,吓他们一跳。
虽然皇上皇后在宫中是至高无上,十分威严的,但是遇到这样童真的逗趣,还不至于大发雷霆。
有的时候,他们甚至还会主动朝上面张望,看看几个熊孩纸是不是真的躲在什么地方。下来了,还连恐带吓地教训他们:“你看看,这里多高啊,要是摔下来,可不得了了。”
说是这样说,但是皇帝和皇后也只能用劝告的方式来跟他们说话。因为毕竟他们是自己的孩子,不能用什么罢官,发俸禄,或者砍头坐牢吧。
可是,现在一个个都已经长大成人了,人长高了,也变重了。那些小小的山洞钻不进去了,那些高高的树和石头爬不上去了。
走到这个假山群的时候,萧逸雪觉得自己好像一瞬间由这里的主人变成了客人。
但是,毕竟自己还是一个公主,还能回家来的公主,虽然因为外面发生了一点点的动荡,但是毕竟还是小事情。
想到这些,萧逸雪就觉得自己比较幸运了,比起那些远嫁他乡,终身不能回来的女人,甚至在半路夭折的女人,萧逸雪不知道比那些人要幸运多少倍。
“皇后娘娘嫁到!”
萧逸雪不知道皇后为何如此勤劳游幸后花园,看样子应该是朝着自己的暮雪宫去的。
至于为什么,恐怕应该是路人皆知的了。
于是,萧逸雪抄近道走回去自己的宫中,装作没事人一样,坐在堂屋里面做针线活。
“呜呜呜,我的雪儿啊,在夜郎过的好好的,怎么这样就回来了,是夜郎对你不好吗?积极瓦啊积极瓦,你不能这样对待我们大梁的公主啊!”
和平日里那个趾高气昂的请安声音不一样,皇后走下轿子就哭天抢地,好像是怨妇一样。
萧逸雪和积极瓦都准备上去解释和劝,但是被旁边的人拉住了。
旁边的人小声地
对他们说:“王爷放心,这个不过是我们宫中的习俗。”
原来,大梁皇宫是有这样一个习俗,认为出嫁的女儿,如果不是正月里面回来,或者上门迎接的,就是非常不吉利的事情。
面对这样不吉利的事情,家里面的母亲就要对着女儿哭上一番。
认为只有哭了,那些不吉利的才会结束。
当然,好像这萧逸雪的问题,大家都知道的,并不是那种始乱终弃,或者是一拍两散的原因造成的,这次回来本来就是为了特殊的任务。
但是,也必须哭一番。
哭过之后,萧逸雪也在宫女的指导之下,哭了一番,对着皇后行了三跪九叩之礼。
皇后小心地将她扶起来,擦干眼泪,微笑道:“我们的雪儿终于回来了,怎么样,这三个月都还习惯吗?”
萧逸雪擦擦眼泪,刚才虽然并不想哭,但是真的磕头了,脑壳儿已经磕到了地上了,弄得很疼很疼,就只能这样了。
她笑着对皇后说:“母后你刚才可把我吓死了,就算是哭,不挂你是高兴难过,也没有像你这么歇斯底里的啊。”
“歇什么东西?”皇后感觉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哦,没什么,那是夜郎的方言,说的是一个人情绪失控,哭天抢地,没有了理智。”
皇后皱皱眉头,“好啊,你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