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宫里面传来了幽怨的笛声。
本来清隽爽朗的笛声,是《姑苏行》的曲调。本来非常清新悠扬,欢快活泼的笛声,因为演奏的改变而变得低沉回转。
萧逸朗感觉那是萧逸雪在吹笛。
于是,就蹑手蹑脚走到公主的宫中,在窗口探进身子,轻声叫道:“小弟给公主请安!”
萧逸雪扬起眉毛,看了一眼萧逸朗。
萧逸朗单刀直入地说:“姐姐,这首曲子本应华丽宽阔,为何吹得如此凄凄惨惨?”
萧逸雪蹙眉摇头:“月儿弯弯照九州,几家欢乐几家愁……”
却闻萧逸雪愁何在,她就这样已经被许配给了夜郎的积极瓦,即日就要成婚,随使节一同前往。
夜郎距离中原几千里,自己确实一个中原的人,要是想念起来,永远都没有办法回来了。
萧逸轩想起自己临安编纂《文选》时候见到的一句话“胡马依北风,越鸟巢南枝”。明明看不到,就连自己的头朝着家乡,都感觉会近一点。
是啊,跟他们带兵打仗不一样,带兵打仗只是暂时离开的,而且往往是得胜归来。
就算是失败而归,也可以名正言顺,不用留在边境或是敌方。
可是,现在的萧逸雪,却是要远嫁他乡的。
嫁入夜郎,也就是夜郎的人了。没有亲人就要离开亲人的道理。
况且,她身上肩负的,还不仅仅是一个情缘关系的问题,其中还涉及到两个国家的安定,还有利益。
萧逸雪放下竹笛,竹笛上面的穗子在一段不断地摆动。
她轻轻抚摸刚才吹过的口,上面还残留着自己嘴唇的温度。
她满目惆怅,看着萧逸朗还有萧逸轩,三个人就好像是空中的三颗星星,遥遥相望,却又不可企及。
“祝贺王爷抱得美人归!”萧逸雪无
可奈何地说道。
“姐姐这是何意?”萧逸朗有些不理解。
“刚才父皇不是已经应允,可以到江南去见就江临安,跟她提亲了吗?怎么现在王爷又要反悔了?”
反悔?萧逸朗对于这件事当然是求之不得的,哪里来的什么反悔?
萧逸雪作为公主,深知这皇宫中男女有别,内外有别。
男孩子就可以随意出入宫门之中,驰骋于疆场内外。
但是女子却要遵守所谓的道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
就连今天见到积极瓦,也只能跟着侍卫,足不出户,站在游船画舫之上。
当年他们在临安都发生了什么?
从感觉上看,他们都很高兴,意气风发的。
回来在只言片语之中,听说他们又玩了很多游戏,而且买了很多的礼品。
但是,这一切的一切,她竟然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她感觉自己就是一只掉在枯井里面的青蛙,只能抬头看到井口那么大的一片天。
却有每天来这里喝水路过的鸟儿,叽叽喳喳地跟自己说外面的只言片语。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
但是,百闻不如一见,就算是他们说的再仔细,终究也只能是一个美丽的幻想。
萧逸朗指着远处一朵灿烂开放的海棠花,对萧逸雪说:“姐姐你可认得那是什么花?”
萧逸雪拿起竹笛,敲了一下萧逸朗的脑壳:“糊涂弟弟,你怎么现在也戏弄起你姐姐来了?姐姐我再不闻窗外事的话,也不至于会连海棠都不认识吧。”
萧逸轩点点头,说:“你看看,海棠就不知道过几天它就要凋谢吗?而且,开得越快,就越容易凋零。”
萧逸雪点点头。
“要知道,我们如果结婚了,将来就不能好像现在兄弟姐妹一般亲密无间了,大哥要到太子宫,我要
到亲王府,你也要到夜郎去。”萧逸轩平日里总是在编纂《文选》,里面的文章,除了公文,都是私下里面交接的书信。
书信好像都是送给离别的人,他们在离别中总是充满嘁嘁测测的感情。
刚刚开始,他对这些感情,心向往之,知道这样的感情来之不易。
但是后来,看多了,也就觉得那是陈词滥调。相互一点点的新意都没有。
接着,他就再也不选这样的句子了,相反,用了很多里面穿着积极乐观的文章。
那些文章里面,有的写的是今朝有酒今朝醉,有的是珍惜相逢别离时。
也就是因为这样的文章,他感觉到了,与其拒绝变化,挽留昨天,不如张开双臂,拥抱明天。
他指着海棠对萧逸雪说:“姐姐,你也是有文化的人,你为什么不能像海棠那样,将自己最美好的一面展示出来,成为我们的礼物呢?”
萧逸雪顿时明白了。
所谓的着急,不舍,或许并不是真的不舍。
自己嫁入夜郎,听起来路途遥远,而且艰难险阻。
但是毕竟那是作为皇亲国戚,夜郎人是不会亏待自己的。
就算不嫁给夜郎,人到了结婚的时候,都要到别人家,跟人成亲。总不能一辈子不嫁人吧?
不过今天来得突然,没有准备,所以就产生百般阻抗。
于是,她顿时披上一件红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