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侯重伤昏迷的消息并未传出去,在京城众人的眼里,北疆还是形势一片大好,斯图挣扎不了多久了。
而谢长风也是秘密离开的,直隶那边暂时由赵玉楼的亲信接管,只等谢长风稳住北疆形势后再派官员去直隶接替。
沈如烟心里担心,这两日总有些食欲不振。
正在这时,幕后那人也终于浮出水面。
“那翡翠全家被灭门,死的干净极了,底下人将那家查了个底朝天,终于在一个小瓷瓶上找到了头绪,那样式是宫中常见的,不过上头的图案精巧些,正是五年前南边进贡上来的一批,皇上当时赏了一批,有这瓷瓶的可不多。”刘安徐徐说着,“只有几个高位娘娘和当时得宠的手里头有,奴才逐一排查过,禀报过皇上后,便来告与皇贵妃一声。”
沈如烟点点头,脸色还算平静:“是谁?”
刘安顿了一顿,将头深深埋了下去:“是……虞妃娘娘。”
“你说什么?!”沈如烟倏地站了起身,紧紧瞪着他,眼中满是不可置信。
“回皇贵妃的话,奴才不敢冤枉虞妃娘娘,所以同之前查到的微末线索比对过好几回,皆都对上了,这才敢禀报皇上和您。”刘安刚开始那股子吃惊劲儿已经过去了,眼下倒是还算冷静。
知人知面不知心,更何况在这吃人的后宫。
面上姐妹情深,谁知道背地里恨不得一刀捅死对方呢。
更别说皇贵妃还是个傻的。
只看这模样,就知道是将对方真心当成了姐妹来处的,真是……惨啊。
沈如烟脑中一片空白,缓了许久才缓过劲儿来,她没有如刘安猜测的那样因为被背叛就哭的不能自已,反而面色平静,呼吸平稳。
像是这个令人震惊的真相在她眼中不值一提一样。
她是全心信了虞妃的,极致的信任带来的背叛所导致的,是打从心底里升出的、深深的荒谬与怪诞。
她知道刘安的手段能力,也相信赵玉楼的人不会作假,可她也不信虞妃就是幕后之人,还是那个针对她许多次,恨不得将她处之而后快的人。
两种极端的想法在她脑中撕扯着,像是要将她分成两半一样。
不知是过了一瞬,还是过了许久,她才缓缓坐下,看向刘安:“我要见她。”
一说话她才发觉声音带了些干涩。
刘安低头道:“御林军已经守住了长春宫,皇上吩咐过,皇贵妃若想去可随时去。”
沈如烟点了点头。
她顿了好半晌,才又起身,没有更衣,径直出门了。
触及沉香等人担忧中又带着几分难以置信的眼神,她勉力笑了笑。
连她身边最亲近的沉香和沉雪都不敢相信虞妃就是幕后那人,不是她当真无辜,那就是她做戏精湛了。
不多时就到了长春宫。
沈如烟抬头仔细看了一圈,眼里情绪不明。
这是她最初来到的地方,也是她在这深宫的开始,往常也不少次来这里,却都没什么感觉。
看着退至一旁的御林军,她敛下情绪,进了门。
虞妃正坐在院中石桌上,桌上放着香气四溢的热茶,摆了两个杯子,在她身后不远处,就是西侧殿一角盛开的四季海棠,如此情境下,衬得她整个人分外娴静温柔,还带着种岁月静好的感觉。
“妹妹来了?”她抬起双眸,一如既往的笑意温柔。
沈如烟脚步微僵。
若说之前她还固执的不愿相信,那在她踏进这道门,看到虞妃的第一眼起,就彻底消弭无踪了。
她罕见的冷静,从面上来说看不出丝毫异常,而心里……怎么说呢,就好像是三伏天里一盆凉水浇在心上,从里到外都凉的透顶。
沈如烟缓缓走到石桌前,张了张口,却半晌无言。
“妹妹愣着做什么?快坐啊,茶也好了。”虞妃不疾不徐地为身旁空着的杯子里添上茶。
沈如烟依言坐下。
她低头看了一眼杯里清香怡人的茶,终于开了口:“所以……你认了?”
虞妃笑了笑:“我最是个会审时度势的人,事已至此,认与不认,又有何区别?”
沈如烟刚张口,就被她抢了话:“哦,还是有区别的,至少能叫妹妹你心上轻松半分。”
“但那又怎样呢。”虞妃依旧笑着,语气也温柔,“我是最见不得妹妹轻松的人了。”
沈如烟缓了口气,直视她道:“为什么?”
“在后宫这样的地方,还能是为什么,名利、权势,位份、宠爱,甚至子嗣,哪个不能成为理由?”
“你不是看重虚名的人。”沈如烟语气肯定。
“为什么我不能是?”
“名利、权势、位份、宠爱……你从未放在心上过,我看得出来。”沈如烟看着她道,“或许你在我面前时时都戴着面具,可我觉得你不是这样的人。”
静默片刻,虞妃笑了起来,不是浮于表面,好像是戴着面具一样的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愉悦。
“果然是我的好妹妹,我终日挂着伪善的笑容面对旁人,只你明白我。”她深深叹息,却在下一瞬放轻了声音,缓缓开口,“可谁说……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