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如烟就这样在乾清宫住了下来,平日里除了给皇后请个安,又去瞧瞧肚子渐显的虞妃外,也没了旁的事,沉雪也伤好回来了。
丽妃还时不时同她约个饭,她十回里会去个六七回,却也随身带上了季良备的解毒丸。
丽妃的面子不好总拂,所幸她脑子简单说话直接,沈如烟同她相处从来不累。
除了这些,她每日剩下的时间都留给了赵玉楼。
比如现在。
“头抬起来一点……对,再向后一点,再后……”
沈如烟索性直接靠在了后头柱子上,顿时舒服多了。
赵玉楼皱眉:“怎得这样懒怠?”
“我单摆姿势就摆了一刻钟了,皇上动了几下笔?”看着赵玉楼手下依旧只有几张线条的白纸,沈如烟怒目而视,心里来气。
“画旁的什么自是不必费太多心思,可画美人又怎能不同……你坐正些,别分心。”
僵坐了一刻钟多,什么都不能做,连笑容都不能多扬一份,沈如烟早就坐不住了。
干巴巴的凉亭有什么意思。
如赵玉楼这样的记忆力和画功,怎会真的记不住景象,不过是耍弄她玩罢了。
沈如烟站起身就要离开。
不伺候了。
“你去哪?”赵玉楼眼疾手快的拽住她。
“皇上这样的好记性,怎会记不得所见之景,便是当真记不得,那也是臣妾没那本事留住皇上的眼,既如此,便不浪费皇上的时间了。”沈如烟没好气地开口,连自称都用上了。
“若连渺渺这般绝色都记不得,朕这双眼便也不必要了。”赵玉楼笑言一句,又解释道,“不过是有些细节记不清罢了。”
见沈如烟还是站着不动,脸上也不见笑意,他从善如流改了口:“不过现在记清了。”
说罢,他便在沈如烟直直注视下,从容不迫的在笔下勾勒了起来。
见他认真作画,沈如烟也不动作了,就站在一旁细细观摩着。
虽然她自觉自己画功还算上乘,不过难得有现场观摩旁人作画的机会,还是个书画极出众的,她自然乐意之至。
半晌后,赵玉楼笔下一点,绝妙景色跃然纸上。
清风习习,似缠绕于凉亭之间,柳条摆动,飞鸟划过,身着繁复衣摆的女子坐于亭中,神色慵懒地靠在柱子上,毫无规矩的坐姿并不叫人生厌,反倒平白添了些惬意随性之美。
画很美,沈如烟脸色却青了。
——她方才一时不配合的靠坐,短短一瞬,他记得门清儿!
反倒是她坐了一刻钟摆到身体僵硬的姿势,他半点没放在心上。
还说不是在耍她玩儿?!
觉察到沈如烟眼神不善,赵玉楼笑容满面的拉着她细赏:“如何?虽只画出渺渺三分之美,却也是世间难得的好景色了。”
沈如烟敛下气仔细瞧了瞧。
不得不承认,赵玉楼是有点眼光在身上的。
对这幅画,她是极满意的。
“皇上不是记不清了么?”
“经渺渺一番提醒,朕只觉记性都好了许多,多亏你了。”赵玉楼眼神慈和,语气和蔼。
“原是如此。”沈如烟也笑了,“皇上苦心为我作画,我自该回谢才是。”
赵玉楼眉梢微挑。
“不如皇上也去亭里坐着?”
“你说坐便坐吧。”
赵玉楼当真转身去了凉亭,一掀衣袍,坦然坐在了沈如烟方才的位置。
“皇上随意坐便是。”她可不是他。
赵玉楼从善如流地靠在了柱子上,左腿微屈踩在沿上,手臂搭上膝盖,姿态随意而难掩风流。
沈如烟不禁停目欣赏了片刻,这才缓缓动笔。
她所用时间同赵玉楼相差无几,直到停笔后,她抬头看去,却发现赵玉楼已经闭上了眼,胸膛均匀起伏,像是睡着了。
沈如烟瞬间有些不平衡。
“皇上?”
没动静。
她抬步轻轻走入亭中,看着赵玉楼安静的睡颜,沉吟半晌,到底没了弄醒他的念头。
“我可真是个善良体贴的好姑娘……”
她低低感叹一句,偏头看了他一会,忽然抬手,食指往他脸颊而去,就在将要触到时,手腕却被猛的攥住,接着眨眼间便落入了一个宽厚温热,还带着些许龙涎香气的怀抱。
她一抬眼就撞进他含笑而没有半分睡意的眼眸。
“什么善良体贴。”赵玉楼勾唇开口,“你私底下都是这样给自己脸上贴金的?”
“没有趁着皇上睡着做什么不正经的事,或是刻意弄醒,还不算善良体贴么?”沈如烟理直气壮,“若换做皇上,只怕我早便不能安然睡着了。”
“倒也是。”赵玉楼想了想,坦然承认了自己就是见不得人好的恶劣性格。
沈如烟想翻白眼,不过顾及此刻两相对视的景象,忍住了。
不太雅观就留到人后再翻。
赵玉楼搂着她也不放手,两人就这样亲密依偎着,在凉亭里笑闹了一会。
余光扫到刘安快步过来,赵玉楼微微皱了皱眉。
“启禀皇上,方才永安宫的小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