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殿,喝了几口热茶,沈如烟这才缓了过来。
她自小怕冷得很,无论穿多少,只要一出门,手总是冰冰凉凉的,风一刮过来,便只觉冷的刺骨。
“昨日说到哪了?”贤妃拿起记事册。
“宴上用戏曲还是舞乐。”容婕妤提醒。
说实话,坐了满殿的人,只有容婕妤是真的在帮忙。
“是了。”贤妃想了想,问她们,“不知道妹妹们如何看?”
丽妃无所谓道:“去年用的舞乐,继续就是了。”
“去年是去年,若未有新意,岂非叫太后觉得我们怠慢?”柔妃轻哼一声。
丽妃翻了个白眼:“那就用戏曲。”
“你便是这般随意模样?”柔妃斜她一眼,“你自己惹了太后不喜不要紧,可别连累了旁人!”
“一共就两个选择,不是这个就是那个,你能耐你上啊!”
柔妃一拍桌子,竖起眉头。
“行了。”贤妃打断她们,“丽妃的话也不无道理,左右就这两个选择。”
容婕妤淡淡道:“太后爱戏曲,自该投其所好,舞乐?简直笑话!”
她说完,殿内一静。
贤妃反应过来,笑道:“可不是,投其所好最要紧,那便戏曲吧。”
“对对对,戏曲。”禧嫔应和着。
有了决定,丽妃她们乐得清闲,遂都点头应了。
沈如烟也笑着点头,心里却在默默吐槽,都知道容婕妤你不待见皇后了,不过你能稍微有点求生欲么?
明晃晃内涵皇后,不就仗着人家出不来没法收拾你么。
——也不对,当着皇后面她也敢正面怼。
姚家女都这么勇么?
定下戏曲,贤妃忙了好半天才排完整场的戏目,喝了口茶,转头一看——
柔妃跟虞嫔聊着怎么给孩子加衣,丽妃拉着沈如烟聊衣裳,禧嫔忙着吃,只有容婕妤在认真跟她讨论安排。
贤妃眉头一皱:“宴会上的菜式还没定下来,妹妹们都选选。”
她叫宫女将食谱分发下去,人手一份,还刻意强调:“每人选十道,剩下的一起定。”
看着手里的食谱,沈如烟目光复杂。
明明皇后往年的规矩排场都摆在那,照着用就是了,什么戏曲舞乐,什么菜式席位……全都多此一举。
容婕妤的鬼话她就真敢信,还当真全部推翻重来。
她是为了打皇后脸,你呢?
——就为了不叫她们闲着?
贤妃也是够了。
如此这般鸡飞狗跳了一段时间,太后寿宴诸事才堪堪定了下来,不过众人还是没能闲下来。
——因为贤妃给所有人都派发了任务,连沈如烟都得了一个监督菜式的活儿。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菜式都定下来了还要监督,又要监督什么。
不知道,不敢问。
她只知道自己不闲着,贤妃就满意了。
如此,她便算着时间,每日去御膳房转一回,回来时路过福阳宫,露出一副疲累模样,哄哄贤妃高兴,也就过去了。
不过她也当真是不得闲,太后的寿礼还没绣好呢。
每日早上的时间留给御膳房,下午要绣寿礼,晚上时不时还要应付兴致大发的赵玉楼。
有点过于充实了。
也幸好赵玉楼知道她近来跟着贤妃忙活,没点她去伴驾,不然就真的分身乏术了。
就这样过了一个多月,太后她老人家的寿辰终于到了。
因为南疆还打着仗,所以太后特意嘱咐过,不必大办,只同皇帝和嫔妃们吃顿团圆饭便好。
当然,太后说得随意,底下人却是不敢当真的。
“太后娘娘总是这般的。”去往宫宴的路上,虞嫔对沈如烟说着,“南疆只打了几年,可咱们太后的寿辰却从未大办过……她每年都有各种各样的理由拒绝。”
沈如烟惊讶:“她老人家当真是俭朴。”
“谁说不是呢,慈宁宫的吃穿用度一向节俭,连伺候的人都不多,每月花销最大的也不过是供奉佛祖的香油。”虞嫔叹了口气,“皇上曾想叫御膳房每日多加几道菜给慈宁宫,都被太后严词拒绝了。”
吃斋念佛的都这样。
沈如烟心里这般想着,嘴上直夸太后不喜奢靡,节俭躬行。
虞嫔也笑道:“太后娘娘是出了名的节俭,我记得两年前曾有个宫女偷藏了一盘八宝鸭,却被太后身边的何嬷嬷发现,据闻当时太后很生气,将那宫女打了三十板子,直接逐出了慈宁宫。”
沈如烟理解点头:“太后娘娘信佛,怕是最不喜荤腥。”
信佛的人怎么会眼睁睁看着旁人在自己的地盘堂而皇之吃荤呢。
这位再吃斋念佛艰苦朴素,那也是当朝尊贵的太后,怎么会容忍有人胆敢忤逆犯上。
三十板子算轻的了。
虞嫔也点头赞同,两人这般聊了会儿,便到了举办宫宴的太极宫。
她们来的不早不晚,殿中已坐了不少人。
席位就是她跟着贤妃安排的,所以她很容易便找到了自己的位子,对已经落座的容婕妤点了点头,她便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