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吗？”

照片很快看完，但白一却显得有些意犹未尽。

像是早已习惯。

“没了，就这些。”

“没劲。”

“我刚回来两天，只能拍到这些。”

“这些能赚多少钱？”

“一千吧。”

“好多钱啊……”

“其实算不得多，这些都是很一般的素材，如果能拍到C国士兵虐待平民的照片，或者视频。

实际上能赚的更多，上万都有可能。”

“这样啊……那你为什么不去拍呢？”

“我当然去了，这不，还没拍到就被打残了，然后遇到你了不是？”

“这说明你是个〔白大童〕，我就不会这样。”

【白大童：A国方言，形容一个人个子大，但没脑子。】

【即：白长这么大了，脑子跟个儿童似的。】

“唉……随你怎么说吧。”

久违的方言并不会让人生气，反而是令人心情愉悦。

——

“话说，叔叔……”

小白一开口了，像是想到了什么。

“怎么了？怎么语气突然变得客气起来了？”

“如果哈，我是说如果，如果我拍到了你想要的那种照片，或者视频。

那最后的钱你能分我一半吗？”

“哦？你要这些钱干什么？”

飞鱼没当回事，只当是逗小孩子玩。

“我想带妹妹去个好点的地方住，嗯……至少是个没有战争，可以要饭的，比较安全的地方。

我把钱给你，你带我和妹妹去好吗？

最好是那种大城市。

鱼爷爷说。

那些大城市的人都很浪费的。

垃圾桶里丢了很多吃的。

有面包，炸鸡，水果，还有……”

瘦小少年的口中道出一道道美食。

城市的垃圾桶是他天然的向往。

然听着这一幕的飞鱼笑容却渐渐褪去。

取而代之的，则是一阵难以言语的心酸。

——

“叔叔？叔叔？怎么了叔叔？怎么不说话了？”

“啊？哦哦……没什么，说到哪来着？”

“你把这个借我用用好吗？我去给你拍。”

“呵呵……这个还是算了吧，太危险了，而且你也不会用。”

“我会的，我老师教过我，他也有一台你这样的机器。

我用过。”

“你还有老师？”

“嗯，他教我和妹妹识字，只不过后来走了，也没打个招呼。

鱼爷爷说，他是回老家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回来。”

“这，这样啊……”

飞鱼似乎猜到了什么。

“我会用这个，你可以借给我吗？”

“不了，还是不行，我不能让你冒险。”

那之后无论小白一怎么胡搅蛮缠，飞鱼都表示这事绝无可能。

乃至于最后飞鱼把鱼爷爷都叫了过来。

又由鱼爷爷骂了白一一顿，这事才告一段落。

——

飞鱼本以为这事也就没后续了。

不料他低估了孩童的执念。

半夜，飞鱼支撑着身体，艰难的起床上厕所。

可刚一起身他就意识到了不对劲。

因为他诧异的发现自己的房间门虚掩着。

不仅如此，就连摄像机也不见踪影。

飞鱼一愣，赶紧一瘸一拐的杵着拐杖离开房间。

找到鱼爷爷住的地方。

他拼命敲门，把鱼爷爷叫了出来。

随后说明了情况，询问白一的去向。

鱼爷爷也是一愣，第一时间赶到白一所住的地下室。

然而，却并没有发现白一的身影。

只有还在睡觉的白一妹妹。

“你哥哥呢？”鱼爷爷焦急问道。

但小女孩只是摇头，道：

“不知道。”

这下子可算是彻底急坏了两人。

——

白一一夜未归，飞鱼极为自责。

他觉得自己就不该让白一看那些照片，不该和他聊战地记者的事。

如果不是自己多嘴。

白一不会冒险，更不会出去。

——

昨晚地面频频枪声，恐怕那孩子已经死了。

飞鱼很自责，懊悔不已。

然而，也正当他陷入深深自责时。

“哎哎……”

门外，一阵惊呼突然传来，像是发生了什么大事，

飞鱼一愣，下意识杵着拐杖过去。

而后，便看到了一个浑身是血的孩子，正被一个难民抱在怀里。

“快快快，拿布拿布，止血止血，还有，热水热水。”

几个人把那孩子放在一张床上，开始抢救。

见状的飞鱼赶紧奔了过去。

随后发现这孩子并不是别人，正是白一。

白一还活着，只是受了伤，浑身是血。

他看到了飞鱼。

得意一笑，道：

“拍到了……叔叔，我拍到了……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