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松柏,人如其名,是法律界的一株长青松柏。
他被称为江州的“常胜将军”,律师生涯没输过一场,近年来,已经几近隐退,只偶尔参与M国的法律修缮。
林甘蓝一时难以置信,没想到有一天,他竟然会成为自己的律师。
她动了动唇:“齐大律师,你……”她想问,他怎么会答应为她辩护,但齐松柏已经伸手握了握她,干脆利落地有了主意:“林小姐,你不必说话,我会为你办理保释。咱们出来再说。”在羁押室里待了一天一夜,林甘蓝没什么力气,艰难开口:“齐大律师,你相信我没有签过那些无良合同,没和劳什子弘鼎建筑同流合污?”齐松柏五官温和,说出的话却字字清晰,铿锵有力:“身为律师,我当然相信我的当事人。”面对徐毅,他依然是温和而严肃的样子,彬彬有礼地提出诉求:“我的当事人想办理保释。”徐毅有点惊讶,这么一桩案子居然请出了归隐的齐松柏,但他依然一口回绝了:“哪怕是齐大律师出马,我也只能说抱歉,林甘蓝不能被保释。”“为什么?”齐松柏认真地问。
“林甘蓝身为公职人员,涉嫌违规进行商业合作,而且那份合同也涉嫌违反合同法
,证据确凿,所以林小姐不能保释。”徐毅止不住发笑,敲打了一句,“齐大律师也许太久没出来做事,都忘记了现行的一些法律条文。”M国法规其中一条约定,如果证据确凿,嫌疑人不得保释。
徐毅有理有据,但对方是齐松柏,他还是没掉以轻心,一边说一边小心审视他的脸色。
齐松柏面色沉静,听他说完,才不急不缓地开口:“现在这叫证据确凿?徐毅,你真是越学越回去了。”齐松柏漫不经心地开口,却震得徐毅面色一变。
以齐松柏的资历,就算徐毅的老师站在这儿,也只有聆听教诲的份儿。
他的表情温存,一字一句吐字清晰:“物证方面,合同上确有林小姐的签名和私人印章,但依然不能代表林小姐是在清楚这一切的前提下签署的。譬如那批民工,他们也是亲笔写下自己的名字,可火灾发生之前,谁也没察觉这份合同还有罔顾性命的条约。”“其二,人证方面。民工们和林小姐有过接触吗?眼睁睁看着她签下自己的名字,盖上自己的私人印戳?恐怕,没一个民工这么说吧。”“最后,是作案动机。我的当事人从江州医科大学提前毕业,进入警局以来,工作一直顺畅,前途
敞亮,她为什么要和商业公司进行违规操作?”徐毅一直无语,直到林甘蓝的作案动机,终于寻到话说了:“我们已经查到,火灾发生后,林甘蓝的账户汇入了一百万。这就是作案动机!”齐松柏用一种看白痴的表情看着他,冷冷道:“火灾发生之前,你们可有查到我的当事人账户有异样资金流动?”徐毅面色不善:“没有。”齐松柏:“担了风险,却没有收益,直到出事了,要负起责任了,才拿到一笔钱。换你,会做这样的蠢事吗?”徐毅语塞。
细细一想,好像确实有矛盾的地方。
齐松柏把视线从他脸上收回,让出林甘蓝的位置,一锤定音:“既然还有诸多疑点,那就不算是证据确凿。我的当事人可以被保释了吧?”——办完保释程序,齐松柏领着她走出警局。
一年多来,她大半时间都待在警局上班,头一次生出如释重负的感觉。
夏日的阳光灿烂,洒在她的头顶,照得她浑身都暖洋洋。齐松柏走在她的前侧,五六十岁的人依旧身形挺拔,步履稳重,不由令她想起了那个男人。
心底忽然冒出一个猜测,她脱口而出:“齐大律师,我能问问,是谁帮我请你来的么?”到了齐松柏这个
地位,已经不在乎金钱名声了,这些东西于他而言,唾手可得。
齐松柏温和一笑,指了指门外:“自己出去看一看就知道了。”谁知,他的话音刚落,警局大门忽然出现一队记者,潮水般从四面八方涌来,瞬间把门口围了个水泄不通。
照相机的快门声“噼里啪啦”一阵乱响,闪得她眼睛都睁不开,无数支话筒伸到她的面前,逼得她连连后退。
“林法医,听说你不能保释的,是不是找了齐松柏大律师走后门呀?”“身为公职人员,却心狠手辣,与商业公司勾结,你有什么话想对那些民工说的?”一个接一个问题抛出来,但齐松柏不经意地皱了皱眉,听出了一点门道——这批记者与之前的略有不同,他们不再提“帝豪地产”,也隐去了“弘鼎建筑”,以商业公司代称。
林甘蓝没察觉这般细微的地方,但潜意识也觉得不对劲,齐松柏来警局,连她事先都不知道,怎会一出门就涌来这么多记者?
警局外烈日炎炎,瞧这群记者脸上连一点汗都没有,显然没在警局门口久等。她能肯定的是,一定有人注意了她的一举一动,收买了一批记者,想要引导舆论。
目的,就是让她背锅!
即使有警察
护送,在人流之中,林甘蓝依然举步维艰。犹如茫茫大海中的孤岛,被困在其中,举目四望,渺无出路。
她被推得东歪西倒,差点摔跤,扶着齐松柏的手臂才站稳,听见人群里此起彼伏的惊呼。
抬头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