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好像进入了彻底的蜜月期，官与商似乎彻底分离开来。公职人员自发得从家里的角落里，翻出那本上了厚重灰尘的《中华人民共和国公务员法》，然后连夜拜读。

市政厅、市委、市教育局、市公安局...这些地方的大门口都贴上了红头文件，《限制从商人员与本单位职员过分接触》。

而李群的死，也给了那些善用手段的商人当头1棒，他们拿着李群的行为跟自己做类比，放大或者缩小，都可以清清楚楚地看到自己的影子，这也让他们在无声的夜里惊出1身冷汗。

脱离了权力和排挤的商业竞争，只剩下了两种形式，1种是以利润为导向的竞争，1种是以服务质量为核心竞争力的竞争。

这两种竞争在3个月里面将鹿城的消费者带到了1个新的高度，他们完全自由地享受着物美价廉的市场。

但问题也随着而来，越来越多的产品退出鹿城市场，商家们根本无法接受和忍受无限循环的以价格为导向的恶性竞争。

1服务为核心竞争力的市场也出现了崩溃地态势，挑剔的客户对于服务的要求，变成了出现了超越他们付出的价格的高标准。服务业大量的从业人员因为竞争力不足，直接被市场淘汰。少量的精英人士几乎把控了整个市场，即使如此，他们面对着劳与获畸形的市场依然悲观，也慢慢出走鹿城。

工厂搬迁、产业停产、门店关闭、服务业凋0...整个鹿城在3个月后来到了萧条时期。

“市场规律而已，你不用自责。”

北野次郎看着陷入迷茫的任1说道，虽然他的工厂每天都在亏损，都在吸着他的血。但这对于家底厚实的他来说，根本无关痛痒。

“要不了多久，另1批人看到鹿城近乎空白的市场，他们就会再次涌入进来。而经历了萧条鹿城人，也会完全忘记这几个月他们享受到的物美价廉的商品和服务，开始他们报复性的消费。”

“1切都会回到起点。”

北野微笑着，他继承着他们家族的好智商，看起来玩世不恭的他，对于自己的专业，其实有着相当深刻的理解。

任1没有真正了解过经济市场，但他顺着北野的话去想象，也能大概理解。

“都...回到起点吗？那么...”他犹豫了1下，本来想问自己的努力会不会也回到起点。但内疚的心，让他闭上了嘴巴。

“会的。”北野1眼看穿了任1的心思，“这批商人会刺激着清汤寡水多时的那些权力拥有者，曾经吃过见过的他们，根本受不了如此的挑逗。要不了多久，1切都会从头开始，鹿城也将再次进入1个循环。”

“他们连这么残忍的折磨都不怕了吗？”任1有些惊讶。

“怕。”北野微笑着，“但现在的生活，让他们生不如死。知道戒毒为什么难吗？因为他们曾经体会过那种高于他们生理极限的快感。他们也同样如此，他们体会过了不属于他们应有的快感。”

任意低着头，有些落寞，“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他想到了李群赴死之前的嘲讽，嚣张而认真，这世界上，只要有宋文书，就1定会出现李群，任何人都可以是。

“中国有句古话，叫做水至清则无鱼。这即使真正的生物现象，也是社会学的真理。”

“1条河，无比清澈，那里面几乎没有生物。如果它里面环境正常，那么鱼类、虾米就可以存活。如果它浑浊不堪，那么还有黄鳝、泥鳅这些喜欢腐殖质环境的生物。如果它环境极差，成了1潭死水，那不也是微生物、细菌的天堂吗？”

北野娓娓道来，不像是在劝诫，反而像是眼前有着1汪清泉，他正诗情画意得描绘着它。

“所以。”任1落寞地低下了头，“我想要的世界，根本就不可能实现，对吗？”

“除非人不存在了，或者人性不存在了。”

北野哈哈大笑，他只把这1切当成1场游戏，通不通关，解不解密其实意义也就那样。但他不知道此时的任1像是跌入了万丈深渊，他的理想毁灭了，那些为之付出的心血也变成了笑柄。

任1把北野次郎赶了出去，独自坐在病房里，垂头丧气。

此刻，他成了真正的病人，具体是什么病，他自己也不知道。

他只知道，自己腰酸背痛，脊柱像是断裂了1般，根本直不起来。他大脑1片空白，本来满腹心事，现在什么也想不起来。

“任1啊，你在干什么呢？”

“你执行正义像个笑话，你化身屠刀依旧摆脱不了什么也改变不了的命运。到底是正义不够彻底，还是屠刀不够残忍？”

“你想象的那个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啊？你见过吗？你能想象出来吗？你不能，因为人类从来不能想象出认知以外的世界。”

“那么，这1切都破灭了。你存在的意义也就没了吧？你害了太多人了，你也该为之付出代价了吧？1具行尸走肉那多不体面啊，不如化成1捧灰烬吧。”

“任1！”北野疯狂得敲门声把他从与自己的对话里唤醒出来。

任1感觉整个人1激灵，寒风吹透了他的身体，他感觉自己上半个身子都麻木了1样。他回过神，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