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城城北,市民广场中心,警戒线围出了一块方形的空地,密密麻麻的人群挤在警戒线的四周。
“借过借过!不好意思!对不起啊!实在抱歉!小心别被烟烫着!”
谭虎嘴里叼着烟,含糊不清得不停地表达着歉意,但手里扒拉人的动作也一直没停过。他穿着黑色的夹克,一米八六的身高让他看起来活脱像一头黑熊。
被分开的人群此起彼伏得发出“哎?喂!哎哟!”的声音,但回过身看到谭虎的时候,表情都会变得乖巧。
前面有人打着电话,挡住了谭虎的路。谭虎倒也气定神闲,拧着那人的衣领把他揪离地面,然后又稳稳地放到了一旁。
那人刚想发作,仰着头看到谭虎的脸,瞬间泄了气。
谭虎对这场面见多了,根本没有片刻停留,继续无障碍地进行突破。
“老谭,你年年吃投诉可是一点都不冤。还有,这个点没地铁了,我打车来的,你得报销,回去的钱,你也得报!”
一直跟在谭毅身后的一个穿着警服的年轻人看到这一幕,嘲笑着说。他叫任一,今年24岁,进刑侦大队两年多,是谭虎一手带出来的。
“少他娘的当了内啥还想立牌坊,没有我你这小身板可挤不进来!你怎么整天就往钱眼儿里钻啊,好孩子是好孩子,就是太财迷!”
谭虎嘴上骂着,手也扒拉开了最后一个人。他一抬腿就跨进了警戒线里,任一也跟着跨了进去。
“喂!”一旁的小警察看到有两个人闯了进来,下意识伸手指着他俩,看清楚后,小警察立马敬了个礼:“队长好!”
谭虎抬手示意不用这套,两条粗重的眉毛皱了皱:“这是什么情况?”
警戒线内是一块10×5米的长方形的休息亭,亭子的顶盖设计成了鹿角的形状,这也是鹿市的代表。整个广场的照明在晚上9点30准时熄灭,唯独这里可以持续的第二天的六点。
休息亭的灯光此时聚焦于一个造型酷似垃圾桶、但四面都是由透明玻璃组成的箱体上,上方黄色的塑料盖子显得与整个箱体格格不入。
谭虎从不远处看了一眼,里面是个人,而且背对着他这边。在那狭小的箱体里,那人弓着腰跪在里面,两只脚光着,抵在玻璃上。
他不自觉的越走越近,任一跟在他身后。
半张苍白的人脸赫然出现在朝前的那面玻璃上,与玻璃紧紧的贴合着。这半张脸的额头肿得老高,肿的那一块又青又紫,还有些发黑。而脸的其他部分也有着不同程度的肿胀。整张脸都是不规则的,看起来很扭曲。
一只眼睛瞪得极大,眼球整个严重外凸,看着几乎要掉下来。眼白部分都变成了殷红色,眼睛下面带着一条明显的泪痕,鼻孔下方也有干了的鼻涕的痕迹。
嘴巴张得很大,嘴唇发绀。
玻璃上,脸的旁边是一只手,也紧紧得贴着。
“抛尸?”
谭虎低着头自言自语,一只手摩擦着自己的胡茬。
“这也可能就是作案现场。”
“作案现场吗?在这个地方作案...”
谭虎正思考着这句话,突然间反应过来刚刚说话的是任一。他一抬头,看到那个小家伙已经带着手套,走到玻璃箱体旁边了。
任一蹲下身子,靠近那边玻璃。他靠得很近,鼻头都快碰到玻璃了。
他眉头微微下沉,两只眼睛眯了起来,从侧面观察着内部的情况。眼睛缝里可以大概看出他左右摇摆的眼珠。
谭虎轻手轻脚得走了过来,生怕打扰到任一,他很了解任一的能力。
一旁的小赵从没见过自己队长这样,不禁问道:“队长您这是...”
谭虎转过身来,手指放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然后转过头,继续走着。
任一站起身来,膝盖关节处响了一下。
他没在意,开始转着圈观察这个箱体。转了三圈后停了下来,又跑到率先到达的同事那里问了几句。随后一直拧着的眉头也松了下来,自顾自的点了点头。
谭虎一直在身后看着他,看到他这个反应,也才放心得走到任一身边。
“有什么发现?”
谭虎脸色变得认真起来,在自己心里暗暗叹了口气,这是这个月第二起了,上个月还有两起还没告破。想到这里,他的脸上多了一丝愁容,手也伸到兜里,准备掏出根烟来抽。
任一听到关于案情,也变得严肃起来。他走到箱体的背面,盯着箱体里尸体的脸。
“死因是窒息,死亡时间...应该在7点到9点之间。而且这里就是杀人现场。”
“具体说说。”谭虎又问。
“眼球突出、虹膜出血,脸色苍白、嘴唇发绀,这些都是窒息而死的症状。”
“那死亡时间呢,法医还没来,从肉眼观察尸体情况得到的结论吗?”
“我可没说过从尸体情况推测的。”
任一走到正对着那个箱体的木质长椅上,朝谭虎招了招手,示意他过来。谭虎不明所以,有些迟疑的走了过来。
“转过去,坐下。”任一说道。
“你小子...”谭虎听着他命令式的语气有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