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年人语气中的那股酸味就像是打翻了一坛醋罐子,他还意犹未尽地说道:“您说说,财政部这种文职部门都有自己的直属武装了,咱们中央党部那么大名头的单位,现在连门口的警卫部队都要他军委会派驻,是不是也太窝囊了。再说了,有那个姓宋的顶在前面,咱们掌握了这支武装想必哪位校长也没什么话说。”
矍铄老者却是不搭话,还在“叭叭”地吸着已经不见烟雾的烟斗,办公室陷入了沉寂之中。
就在旁边两人也在各想心事的时候,老者突然放下了手中的烟斗,端起茶几上的茶杯浅尝一口,然后说道:“你们说的这些我都明白,但是你们想过没有,掌握也好拉拢也罢,这支武装的领头人就会那么乖乖听话?再说了,你们用什么手段拉拢?金钱还是高官?”
这一句话就把旁边两人都问住了,是啊!听说这个姓周的是个怪人也是个能人。
怪人指的是,这人年纪轻轻就视功名为粪土,放着大好的前程和泼天的功劳不要,毅然就脱离了军队,带着一群手下回到了家乡,虽然还顶着个中央党部下属机构的头衔,但却是我行我素,听调不听宣的主。
能人指的是,人家回到家乡才短短一年多,就置办了偌大的产业和家当,不显山不露水就和当世的三大家拉上了关系,和山西王也相处和睦,加上以前在军中建立的各种关系,现在已然是一个不可小觑的人物了。
你现在拿什么去拉拢?高官人家不稀罕,金钱么,嘿嘿!就中央党部捉襟见肘的那点儿可怜经费,人家怕是拔根寒毛也比你的腰粗。
看着旁边两人都陷入了沉思之中,矍铄老者微微一笑,说道:“所以,什么拉拢控制就不要去想了,一旦被那个姓周的年轻人知道你们有这般谋划,恐怕效果会适得其反啊!你们想想,这样的狠辣角色,当年才几十个人的时候就敢和党务调查科对着干,说翻脸就翻脸,说杀人就杀人。”
“现在他可是羽翼已丰、大势已成,手下有上千当世无敌的精兵强将,就连日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身家更是丰厚,光是他的钢铁厂和药厂的收益一年就是几百万大洋,就是哪位校长想动他也是颇多顾忌,这样的人物是能收买控制得了的?”
那个中年人想了想,轻叹一口气道:“哎!您说的在理,只是这么好的机会就放弃了,我心中实在是……”
老者抬手指着两人笑着责怪道:“你们啊!已经习惯用高高在上的眼光看待事务,一门心思都是想把对方控制掌握,怎么就不能把自己的思维放平来考虑,比如……”
另一个老者眼睛一亮,脱口道:“比如合作?”
矍铄老者抚掌大笑道:“哈哈哈,对了,就是合作。”
笑声停歇,老者再次端起茶杯润了润嗓子,然后才说道:“观这个姓周的年轻人几年来所为,我终于发现了他的目的是什么?他在争取什么?”
说完就一顿,笑着看向自己的这两个政治盟友兼得力干将。
中年人赶紧拿起茶壶为老者续茶,嘴里催促道:“您老就别卖关子了,快说说。”
老者沉吟着说道:“你们发现没有,这人脱离军队也好,回家发展产业也罢,其实目的就是一个,不想打内战,不想成为别人手中的工具。但是他又费尽心力、花费巨资,打造出一支与日军正面相抗还能战而胜之的强军出来,这次还千里迢迢从山西赶赴淞沪参战,他的另一个目的也就浮出了水面。”
旁边的老者接口道:“他就是想抗日?”
中年人也明白过来,沉思了一会儿说道:“他还想不受控制和操纵,想要自主权。”
矍铄老者赞许地点点头道:“是啊,这人不知道是什么原因,竟然早早就看出了中日之间即将爆发战争的趋势,已经开始未雨绸缪,为战争做准备了。”
中年人也赞同道:“是啊,钢铁厂和药厂都是战争必备的产业,听说他还在家乡办了弹药厂,这下倒是清楚了。只是这人怎么年纪轻轻就把局势估计得那么准?要知道中原大战结束时,他也才17岁多一点儿,能有多大见识?莫非是神鬼附体了?”
嘿嘿!他还真没说错,周文确实是被附体了,只是不是什么鬼神,而是被一个来自二十一世纪的灵魂附体。
老者再次拿起桌上的烟斗,清理了烟灰后又放入新的烟丝,用桌子上的火柴点燃后,轻轻叭咂了一口,缓缓吐出一股青烟,徐徐说道:“这世上恐怕是真有生而知之之人,别看这人年轻,但是做事的手段却是老成持重、滴水不露,但是又有很深厚的国家民族情怀,是个妖孽般的人物。”
“他的目的其实就是一心要抗日,同时又要避免涉入国内的政治争斗,所以才有之前的这一系列举措。我们既然知道了他想要什么,就不妨从这个方面入手。”
戴眼镜的老者点头说道:“他既然想要一定的自主权,不想被被人利用,所以他才会建立那么多的关系,给自己披上无数的保护外壳,再加上他的狠辣手段和动辄杀人的行事作风让别人投鼠忌器,这样就把他的真实想法完全暴露出来了。”
中年人也说道:“他的那些手段和行事作风不代表他的本性狠辣,而是保护自己的一种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