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蹲守在村头树林中的李福,看见一串串披麻戴孝的人影,看见那些端端正正放在坟头上的一堆堆铜钱,李福流着泪在心里喊道:“爹、娘、大哥,我给你们来洗冤了,你们安心的去吧。儿子迟早要把那一对狗男女的人头拿来祭奠你们,你们再耐心等上几天,儿子一定会做到。”
此时,李福知道村子里的人都被吓破了胆,短时间内肯定没人敢去报官。他也毫不停留,就在村民们还在他爹和大哥的坟头上如捣蒜般磕头谢罪的时候,他已经起身向几十里外的县城赶去。
多年从军的李福当然知道兵贵神速的道理,就是要乘着李家被灭的消息还未传到县城的时候,去杀了那对狗男女。
身上带着从李家洗劫来的大笔钱财,李福在第二天就轻易进了县城,直接来到一家客栈,梳洗一番又吃了一顿大肉,然后在钱财的开路下,很快就知道了李家公子在县城的住处。
要说李家在李家庄算是有钱大户,但在县城可就算不上什么了,也没有什么高楼大宅,李家公子和小妾就住在城东自家开的商号的后院。
李福也不着急,白天在城东地面饶了一圈,踩好了点后,就回到客栈好好睡了一觉。
别人会问,李福不是母亲才逝去,又咋闻自己家破人亡的噩耗,加上又一夜杀了那么多人。如此强烈的刺激下,怎么居然还能又吃又喝的,大白天还睡得着觉,难道他的心是铁做的?
其实,李福今天进城就没想着还能活着走出城去。
要知道,这个时期的县城都是高大城墙围着,城门到了夜间就要关闭。李福夜间去杀人,如果能够悄悄杀了就跑,也许还能有一条活路,如果闹出动静来,想跑出城可比登天还难。
人生除死无大事,相通了这点的李福自然就敞开了心怀,该吃吃,该睡睡,一切交给老天来定。
到了夜间,李福故技重施,拿了几块白天买的卤肉扔进李家商号的院子,然后就翻墙而入。这次他可没本事把步枪带进县城来,只是拿着一把新买的杀猪刀,腰间别着一把匕首,就直接进了商号的院子。
开始还是比较顺利,夜半人静的,商号里的人都睡得很沉,他轻手轻脚就摸到后院的一栋二层木楼前。
按照经验,一般主人都睡在楼上。
但是李家的这宅子有些年月了,木楼的楼梯有些松动,踩上去就会嘎吱作响。
李福又不是什么身怀绝技的高手,哪怕再是小心,上楼的动静还是惊醒了楼上之人。
却见他刚摸到一道门前,就听见里面传来一个喝问声:“谁在外面?”
李福自小就认识那个高高在上的李家公子,自然听出这就是他的声音。
眼见仇人就在屋里,他哪里还管什么伪装藏匿的,直接一脚就把门踹开,手拿着明晃晃的杀猪刀就冲了进去。
只听见里屋一声女声的尖叫传来——好嘛,狗男女都在一起,省的老子一个个去找了。
李福更不答话,直接冲到床前对着刚从床上坐起的一个身影就一刀剁下。
那人正是李家公子,他见一股风声从头顶灌下,下意识抬手一挡,只觉得手肘处一凉,一个物事就掉落在床上。
他定睛一看,是一只还带着半截袖子的手臂,这才发觉手肘处传来了钻心的疼痛,他瞬间明白过来,那是自己的手臂。
惊骇加疼痛让他大张着嘴就要惨嚎出声,李福的刀却是比他的声音还快,第二刀就剁在他的脖颈处,几乎将大半个脖子都砍断。
他身边的女人早就吓得屎尿齐出,只是呆呆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面孔哇哇大叫,想说求饶的话,急切之间却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贱婢,吃我一刀。”
李福怒吼声中,扑哧一刀,就刺入了曾经是自己大嫂,现在则是李公子小妾的那个自己父母辛苦养大的童养媳的胸口。
大仇得报,李福只觉身心具快。听到楼下一阵劈里啪啦的脚步声,知道要跑怕是有些难了。反正也没想着能活下去,就高声吼道:“杀人者李福是也,李家勾结我大嫂害死我父母,打死我大哥。我李福有仇报仇,有怨报怨,不怕死的尽管上来。”
他一边大叫,一边在屋子里搜寻引火之物,寻思要把这对狗男女的头颅拿去祭奠父母怕是不可能了,老子就一把火将这家商号烧个干净。
楼下那些被惊醒的商号伙计和帮工也不敢上楼,只是拿着棍棒守在楼下,嘴里不断喊着少爷。
李福找到了洋火和煤油灯,直接泼在床上点燃,不多时火焰就升腾起来,他则是在楼下众人的惊呼声中冲了下来,手中杀猪刀一阵乱劈,只想杀出一条血路。
一个亡命徒冲进人群中,楼上又起了大火,你是拼着性命不要去跟亡命徒搏命还是去救火,这可难住了这些六神无主的伙计们。
于是,聪明的自然就闪开喊着去救火,只有几个反应慢的就被李福冲到跟前,手中刀是连连挥出,瞬间就砍翻了几个,而他自己手臂和额头也被数条棍棒砸中,鲜血流的满脸都是,一张狰狞的面容在火光中更显骇人。
其他人看见李福如疯子一样挥刀冲来,再也控制不住心中的恐惧,大吼一声就转身而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