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悟德所住那间僧舍的时候,悟真正坐在床边一只手竖起,一只手数着佛珠,闭目诵着《地藏经》为悟德超度。
白若雪候在一旁静静聆听,直到等他诵经完毕后才开口问道:“悟真,听闻你平时和悟德关系不错?”
“嗯……”悟真有些哽咽地点了点头:“我来明净寺出家不过一年多一些,平时全靠悟德师兄照顾。刚来寺里不习惯的时候,悟德师兄会主动问我哪些事情需要帮忙,遇到我有不懂的地方经常会指点我一下。可以这么说,我已经把他当成了哥哥一般。”
“那他可有曾提起究竟是什么原因才出家为僧的?”
“有一次我和师兄在经塔值夜的时候,曾经问起过。”悟真回忆道:“不过是他先问起我为什么年纪轻轻就来寺院出家为僧。我告诉师兄是因为家里遭灾过不下去后也问了他原因,不过他只是简单说了一句自己已经看破红尘了。”
“看破红尘?莫非悟德曾经受到过感情方面的打击?”
“那就不太清楚了,我原本还想再详细问问,可是师兄他之后就对此闭口不谈。”
看起来悟德身上隐藏了很重要的事。
“他今早是什么时候提出要让你帮忙分餐的?”
“刚听到钟声敲响,我起身在穿衣服的时候,师兄就走过来问我能不能帮他早上去分一下餐。我问他有什么事,他只说早课结束之后有事要办,让我别多问。”
“他和你提起这件事的时候,表情是怎么样的?”
“非常严肃,就一直板着脸的模样。”悟真边回想边道:“平常的时候他都非常和蔼可亲,说话也轻声细语。可那时候看上去他好像非常认真,问我时也非常轻声,一副生怕其他人听见的样子。”
白若雪继续询问道:“悟德和你交好,又和你同住一室,最近几天除了让你帮忙分餐以外还有注意到他有什么不寻常的地方吗?”
“这么说来,最近师兄的举动确实与以往有些不同。”悟真边想边答道:“以往无论诵经或者坐禅结束,悟德师兄都会回到房间里研习佛法、诵读经文。可是最近几天只要是自由时间,他就不见了踪影,问他也不肯说是去干嘛。”
白若雪立刻就想起之前觉智提到的几件蹊跷事,马上问道:“你有没有看到他出现在别舍附近?”
“别舍是悟性师兄负责打理的,和悟德师兄没什么关系,平时是不会去那边的。只有昨天傍晚时分,他说别舍的贺居士想借《无量寿经》一阅,就给他送过去了。”
赵枬说道:“方丈曾经说起悟德多次出现在别舍,这次恐怕又是给自己找了个借口去那边吧?”
“殿下,微臣倒不这么认为。”白若雪略加思索后说道:“悟德之前去的那几次并没有找什么借口,本来就是在自由活动时间去的,根本没必要特意告诉悟真。要是真的有人问起贺居士悟德有没有送来《无量寿经》,岂不是穿帮了?就算他这次去别舍真的有其它目的,也一定是确有其事,只是刚好有这么一个借口。”
她的话被刚进来的觉智听到,接话道:“白大人说得没错,那《无量寿经》是老衲吩咐悟德拿给贺居士的。”
见到他的身后站着几名僧人,白若雪问道:“刚才方丈离开,是去找人了?”
“正是。”觉智站到一旁,让那几名僧人上前:“他们几人都是与悟德同住一舍,大人有事尽管问。”
白若雪先是各看了他们一眼,然后正色问道:“相信你们都已经知道悟德他已经遇害了吧?”
众人一起点了点头,每个人脸上都充满了不安之感。
“那好,谁发现悟德这几天有什么反常的地方?”
他们几人相互看了看,都摇了摇头。不过白若雪看见其中有一个年轻僧人听到这话的时候,有所犹豫。
“你叫什么?”白若雪走到他面前问道:“是不是想到了什么事情又不敢说?”
“小僧悟明。”他双掌合十行了一个礼道:“小僧并非不敢说,而是这事应该不太重要,怕耽误大人时间。”
“没事,你尽管说,有没有用本官自会判断。”
悟明这才说道:“昨晚小僧睡着之后忽觉肚子有些不舒服,便起身准备上茅房解个手,这时候小僧发现悟德师兄的床位空着。解手大约花了一刻钟时间,再加上来回路程,一共花费了二刻钟。可是一直等小僧重新躺回床上,师兄依旧没有回来。”
“会不会他也是肚子不舒服,去茅房解手了?”
“他没在茅房。”悟明答道:“小僧去茅房的时候,习惯性是去最里面的位置。一路走过去的时候,其它位置都没见到有人。”
“那他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么?”
“小僧重新躺下之后又过了大约二刻钟,这才听见外面有轻微的脚步声响起。小僧微微睁开眼睛一看,师兄他已经回来了。没多久外面就传来了巡夜的打更声音,那时候应该是子时。”
晚上就寝的钟声是亥时敲响的,之后还有当值僧人巡查。白若雪粗略估算了一下,悟德大概离开了僧舍半个多时辰。
她从怀中拿出在禅堂中找到的纸条,挨个儿问过去:“谁看到过这张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