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视线先转了一圈，他真的很害怕有其他人偷听，万一辗转反侧转到软软耳朵里就不好了。

他没看到在场有第五个人存在，但是他却忽略了他爸头顶三个盘着腿吃瓜的暴躁鬼。

傅景视线直勾勾地看着盛言，“软软的亲生父亲，是你。”

盛言：“……”

他瞳色剧震，一阵恍惚之间，突然想起有一晚，他喝醉了酒，然后恍惚之间梦到了他和蓝歆，那时，他以为只是个梦，因为等他醒来的时候，什么人也没有。

而没过多久，蓝歆就说自己从米青子库取样，怀孕了，怀上了软软。

他们家都很喜欢沈蓝歆，他一直以为蓝歆不喜欢他，把他当哥哥。

“蓝歆也是这么想的，她以为你把他当妹妹，而且她觉得她很愧对盛老爷子，他把她当养大，她却做这种事，外人会怎么看盛家？会怎么说盛家？说盛老爷子是假仁假义，表面上说是收养战友的女儿，其实是给自己儿子找童/养/媳。说得要多难听有多难听，到时候盛家包括盛老爷子，一世的英名都会毁于一旦。”

盛言捂住脸，眼睫煽动，全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他的内心是惊涛骇浪。

“可是，她终于还是没能敌过对你的喜欢，所以她就动了一点小念头，反正她这辈子也是不准备结婚的，留个孩子，留个孩子也好，她这么想着……”傅景摇摇头，“她真的太傻了。”

突的，他的衣服被人给揪起，是盛言提起了他，他的眼里翻涌着猩红，“所以，你一直都知道这件事？”

傅景轻阖眼眸，“是的，蓝歆知道，就算你不知道真相，盛家人不知道真相，也会把软软视如己出的，所以这就相当于满足她一个小小的私念，随着她一起烟消云散好了……”

盛言无言以对，不知道真相的时候，他很痛苦，知道真相以后，他却仍然很痛苦。

他和沈蓝歆的事，终究成了遗憾，如果当时他大胆一点，他们彼此都大胆一点，那么事情会不会就变得不一样了？

傅景凝望着盛言的表情，他说的，只是一方面原因。

其实他也有他的自私，他得不到，别人得不到，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所以那时候哪怕看着蓝歆痛苦，他也没想过要去告诉盛言。

但是现在想想，是不是当初他说了，一切就会变得不一样呢？沈蓝歆就不会死呢，他们就会成为幸福的一家？

不，也或许，是另一种情况，将盛家推到了风暴的中心。

…………

从傅家出来，盛初和盛言肩并肩一起坐在后排，他看到了他意气风发的弟弟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憔悴。

这是在盛言脸上从未有过的。

盛言一直是盛家最优秀的儿子，很有主见，从来没让人操心过。

他和蓝歆的事，刚才自己知道了也万分唏嘘。

盛初抬起手，有几分僵硬，还不知道如何安慰他这个弟弟，毕竟之前都是他安慰自己。

但最终，他还是伸出手去，轻轻地拍了拍盛言的肩膀，千言万语都尽在不言中，现在只要陪伴就够了。

可盛言仍然低垂着头，并没有抬起头来。

“我看，这两天你还是不要见软软了。”盛初担心的是，他会在软软面前流露出情绪，会失控。

这件事还是要盛家一起商量一下，再从长计议。

“不，我要见她的。”盛言抬起头来，目光灼灼，虽然他会对软软一如既往地好，但是他真的错过了太多，他不能再逃避了，他必须面对。

盛言就回到家就直奔软软房间，他那么迫不及待……为什么软软一些小动作那么像他，为什么软软初入幼儿园，也会用那些难题把老师难倒，为什么软软逐渐长大，眼睛下面也长出了一颗泪痣，虽然她和蓝歆一样是杏儿眼，但是眼睛还是那么像他。

很多事情他都想明白了。

当时的蓝歆该有多难，她一个人守着那么大的秘密。

可他却什么也不知道，还跟她说了“如果这是你的选择，祝你幸福”这种混帐话。

他刚一进门，就看到了沈蓝歆坐在五念果上，她正在陪软软玩呢，把软软逗得咯咯直笑，她也陪着乐。

他并没有发现他不用符咒，也能清清楚楚看到她了。

心之所向，便是目光落处。

沈蓝歆还不明所以，显然她爱情这一魄并没有恢复，她看着盛言只有熟悉感，却并没有心动感，而且有关于他的很多事都没有恢复，只是疑惑他怎么用这样的神情看着她，“盛言哥？”

“嗯……”盛言凝望着她，攥紧门框，手指太过用力，呈现一种不正常的冷白。

因为错过，他们甚至都没能体会到彼此的心意，就已经阴阳相隔，这是何其残酷。

“我会好好把软软抚养长大的！”他郑重其事地看着她，这是许下的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