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觉得自己像动物园的健美老虎以外,Lee对泰国警方的伙食也是越来越不满。他本不是美食家,但是每天千篇一律的鸡柳鱼排罗宋汤让他反胃,而且讨厌的女警有时候还会在他的汤里加上她们令人恶心的毛发。
以至于他不得不学着讨好他们。时间一长,这种犯人与看守的关系就变成普通恋人般的屎尿屁。那种寻常时分寻常人家的寻常生活,没有升华,没有追求,没有纯粹。夹杂着生活的不易,赚钱的艰辛,以及对往过的遗忘和对未来的恐惧。这不是Lee要的生活,他本不该如此。
“恶俗!”有一天晚上醒悟过来的Lee暗骂自己。
海伦在哪里?海伦死了吗?他想起海伦,自那个天公天母恶语相向大吵大闹大打出手的台风之夜分开以后,他没有一天不想起海伦。可是海伦想他吗?他没有把握。
双手交叉垫在头下,他仰面朝天躺着。空空的天花板就像他的头脑一样空白,上面什么也看不见,只有一盏灯像太阳一样亮着,提醒他你还活着。
不能关,关了就见不着海伦了。不知为什么,消瘦的海伦在他眼中慢慢地也性感起来。可惜,人总是失去以后才觉得珍惜。Lee在个人私欲与工作任务的双重搏击下昏昏沉沉睡去。
“起来,起来!”不是女警的声音。
Lee大吃一惊,赶紧爬了起来。他和衣而眠,甚至都没有脱掉鞋子。
有人来接你了。一个警官兮兮的男人温和地说,他穿着制服,佩着武器,语气虽然温和,但是表情一点也不放松地站在床头。这个警察站在不远处,正好是他敢一个乱动就可以一步跨上来制服他的距离。四个女警不知道跑去哪里了。
从对方的语气中Lee判断应该不是坏事,而且软禁了这么久,要是对自己不利,他们可能早就采取更严厉的措施了。
那么,来接自己的人会是谁呢?除了海伦,他想不出还有谁能够知道自己现在的状态,自己在哪里,自己的流浪灵魂。
他走出房间,很久没有走出这间房间。外面的一切都让他舒服,白的云,蓝的天,绿的大树,红的鲜花。他长长地“吁”了一口气,跟着那位配枪的警官一起下楼,后面还跟着两个泰国警察。
要是见到海伦,自己的第一句话应该是?同志?哦,不不不,这太俗套,而且也不符合他们的人设。不说话,紧紧地握手,紧紧地拥抱,热泪盈眶可好?再来交换一个饱含深情的长眼神?看很多电影都是这样演的,Lee想。
可惜。
来的人不是海伦,也不是于局,竟然是戈德曼和他的两个狗腿子。Lee在那一瞬间愣住了,他压根儿也没有想到是戈德曼这个蠢货领导来接自己。
戈德曼伸出了热情的双手,Lee迟疑了一下,但还是握了上去。戈德曼顺势一拉,紧紧地和Lee拥抱在一起。在有人的场合,或者需要表现的场合,他完全就是一个热忱,风趣而且善解人意的团队领导。戈德曼对不要脸这个词的理解是什么叫脸。他认为人就应该适应环境,随机应变。
Lee对戈德曼的表演天赋深有领会,但是在当下这个场合,他们必须团结。泰国和美国毕竟是两个大国,他是美国人,是FBI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