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来到1990年3月18日凌晨,遍插的绿色三叶草旗帜在暗淡的街灯下迎风飘扬,微冷的薄霜打湿了中心公园剑桥公爵夫人的雕像,波士顿的市民在庆祝圣帕特里克节的狂欢后美梦正酣,位于芬街180号的伊莎贝尔·斯图尔特·加德纳博物馆(Isabella Stewart Gardner Museum)静谧肃穆,当值的警卫官名叫理查德,好人理查德正面色苍白,昏昏欲睡。
理查德的父亲是一名电器商人,忙于业务经常外出,母亲身体不好常去医院。家庭疏于管教导致理查德在学校时结交了几个不良子弟,慢慢地开始酗酒和吸毒。早先只是为了简单的放纵,后来慢慢地越来越依赖这些。他的父母觉察后大惊失色,为了让他摆脱酒精和毒品的控制,父亲通过一个熟悉的博物馆的内部人员,想方设法为其觅了一份兼职保安的工作。为此他的父亲不得不为博物馆捐赠了一笔不菲的赞助。
于是这位不成器的瘾君子,就这样成为了波士顿最著名的博物馆的守卫。这份工作其实也没有太多事情,当白天参观的人群散去后,他只需要在夜晚的保安室,拦住任何想要入馆的人即可。不过严格来说,极简就是极繁,这个职责现在看来就像是个笑话。比如这个“任何人”指代的,到底是什么人呢?假如馆长出门时要求理查德禁止任何人进入办公室,结果等馆长回来后,也被理查德阻止,再也无法进入办公室了。这种规定就是废纸一张。很快,这个规定和这位老兄一不小心就成为了全美新闻里的热点人物。
凌晨时分的芬街空无一人,突然,一辆警车呜拉呜拉地停在了博物馆门口,两名身穿警服高大身材的警员走上台阶,按响了大门上的门铃。刺耳的门铃声将理查德吵醒了,他努力尝试着摆脱毒品带来的眩晕感,跌跌撞撞地走出保安室,打开了博物馆的大门。当意识到门外站着的是警察时,刚吸过毒的理查德不由地紧张起来,他询问对方为什么要按铃。警察告诉理查德,他们接到了报警,称博物馆内发生骚乱,他们奉命前来检查。这天晚上,正位于圣帕特里克节不少青年正当的喝酒区间,酩酊大醉之后,极易在大街上博物馆或者教堂肆意闹事,所以这个理由冠冕堂皇。
本身就迷迷糊糊的理查德此刻似乎忘记了自己的职责——下班后拦住任何想要入馆的人。也许是认为警察的威严令他无法反驳,也许是自己做了亏心事担心被带走询问,他连忙领着两名警察进入博物馆,随后表示自己要打电话向馆长请示一下。但是这个电话馆长并没有接到。
博物馆的大门内外仿佛两个世界,大门外有许多监控,记录着进入馆内的每一个面孔,而大门内却没有监控。所以事后从监控上看,理查德和两名警员交谈了一会儿,便带着二人进了博物馆,至于馆内发生了什么,一切都已经成谜。
当天亮后人们上班时终于知道馆内发生的事情,已然过去了数个小时。工作人员在博物馆的地下室,发现了被以怪异手法捆绑着的理查德:他的双手被手铐反铐在身后,双脚被固定,脑袋上则缠了整整一大圈的胶带,看上去像一个奇诡的木乃伊。
而比起理查德受到的伤害,博物馆的损失更为巨大:13件展品被窃,其中不乏名声赫赫的惊世杰作,包括莫奈的《睡莲》、伦勃朗的《加利利海上的风暴》和弗美尔的《音乐会》等,总价值高达3亿美元。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的博物馆工作人员立刻报警,波士顿警方随即出动了庞大的警力,局长怀尔曼亲自上阵,就连FBI也被惊动,组成了以高级探员迈特为首的小组赶赴现场。他们赶到现场后,首先对博物馆进行了一次全面检查,并逐一核对了馆内尚存和失窃的艺术品清单。结果发现,这两名窃贼的手法似乎不太专业,就像是粗暴的劫匪一样,很难有什么高明之处。馆内没有监控录像,同时因为深夜没有目击证人,警方只能从极少的线索进行猜想,而窃贼的行动轨迹和作案手法就成为了重中之重。窃贼入馆后分散行动,他们几乎走遍了每一个房间,似乎在寻找着自认为“珍贵”的艺术品。比如一幅伦勃朗的海景画,也是这位巨匠唯一一幅存世的海景画,被粗暴地砸开镀金画框,将画布撕走,这一过程极大损害了这幅画的拍卖价值。画作是两名窃贼重点“关注的对象”。除此之外,一些细节也很有意思。一件掠夺自中国的青铜器,精美的西周袋足鼎,也被二人窃走,是馆内最古老的藏品,当然价值连城;但另外有一面拿破仑使用过的旗帜上的装饰,基本毫无艺术价值,就是在超市买来的现代装饰品,却也被窃贼取走,以至于专家甚至懒得将其列为失窃物。
因为有些画作是欧洲富豪捐赠的,考虑到他们的关注和焦虑,欧盟警察总部也派出了一组名为观察员实为监督者的警员队伍。在这种情况下,各路警方首先汇集起来召开了案情讨论会。但是很快他们内部产生了巨大的分歧,这种分歧严重到几乎不可调和,也直接影响了后来的破案思路。以波士顿警察局长怀尔曼为代表的第一派人认为,这两个窃贼就是波士顿最普通的小蟊贼,可能是两个手头紧的小混混,只是为了偷取财物换钱,以此满足他们的基础生存需要。或许这些名作很快就